傅霖又笑眯眯地问“行,十六,那你觉得,这样的‘惊世之作’,明天会有人愿意买,能赚到钱吗?这是全家的希望了。”
说是“全家的希望”,其实只是玩笑话。
毕竟也还有其他的备用方案,比如支个摊子,去假装自己会算命,算命这种事向来是说得越玄越有人信,傅霖对自己这张嘴这张好人脸还是有点信心的。
不过,全家这个词,“家”这个字就用得很妙了,不是“全部的希望”,偏偏是“全家的希望”,傅霖先前一直对十六说这是“林萧家”“我朋友家”,对林萧说也是用的“你家”,现在不知怎的,多捡了个伤号,突然就变成“全家”了。
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偏偏这样的改变,傅霖本人居然毫无知觉。
十六躺在床上看着她,面带微笑,语气十分肯定地道“如此用心的画作,一定会有人欣赏的,世上一定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有眼光,我觉得,明天肯定会卖个好价钱,你放心好了。”
傅霖老早就想说了,这位傅十六女同志,似乎也是非常的爱笑,脸都白成啥样了,之前在外面血都流成啥样了,甚至都反复失去意识好几次了,居然还能这样频繁的笑得出来、还能在清醒的时候一直正常地聊下去,而没有面色痛苦难耐。
由此可见,傅十六,也不是一般人了。
傅霖笑着道“是吗,那就借你吉言了,十六,祝我早日暴富吧。”
十六“好的,祝你早日暴富。”
傅霖“……”
怎么这话听着也觉得好怪啊。
口说无凭,能真的赚钱才是能力被肯定,更何况傅霖本人穿越至今,其实一次也没靠过自己的双手挣钱,以前还有个“书中自有黄金屋”,现在是彻头彻尾的一穷二白,要是真能靠卖儿童画这条歪门邪道掘亲手致富之路,自然也是好事一桩。
聊了这几句,药也凉了不少,再不喝就得彻底凉了。傅霖端了个板凳坐在床边,挽起袖子,拿着勺子给十六一点点喂药,喂药时不用说话,没多久就喂完了。
喂完药,傅霖见十六似乎还是盯着自己的手还是手腕看,也不知道那目光是何用意。
她手里拿着碗,现在准备端出去,刚站起身,还是好奇问道“怎么了十六,我手上难道不小心沾到药了?你怎么一直盯着看?”
十六笑了下,道“不是,我是觉得,傅霖,你的手非常好看。”
傅霖“……”
傅霖“???”
什么鬼???
冷不丁的,傅霖的头皮开始麻了,手指尖都有点麻了,差点就要手一抖,把手中这个药碗带着勺子弄掉到地上,让它成为第二个失去生命与理想的瓷碗。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突然夸她手好看,简直就和上辈子那些对着她的脸夸不出什么特别好的词、所以只能夸她性格好又爱笑的叔叔阿姨有异曲同工之妙。
傅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僵硬地道“嗯……你说什么?”
十六眨了眨眼,又笑着道“我说,傅霖,我认为你的手很好看,和你的脸一样,并且,好看的同时,又非常可爱,我觉得很好,我很喜欢。”
傅霖“…………”
真的有点傻眼了,现在。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躺在床上的伤号突然调戏了?被一个同性莫名其妙的调戏了?这也太怪了吧?这是什么展,她刚刚是说了哪句话刺激到十六了、触了什么奇怪的按钮吗?
如果躺在床上说这话的人是个男的,她大概只会被油腻恶心得想死,像无缘无故喝了几桶陈年地沟油一样想吐,甚至会直接给人家几拳头几巴掌……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个女的,并且眼神非常的真诚,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让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也没法真的觉得讨厌和油腻。
只有一个感受这他妈的,受不了了,我好想逃。
傅霖面上保持镇定,持续微笑道“真的吗,那真是多谢你的夸奖。不过十六啊,我觉得一个人还是不要太油嘴滑舌比较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夸我、说这种话,但我还是想说,真诚才是必杀技,我自己什么样子,我是很清楚的。”
十六似乎有些不解,红眸望着傅霖,认真道“油嘴滑舌?不,这是我的真实想法,虽然与你相识不久,但我确实认为你就是一个非常好看,又非常可爱,同时也非常温柔的人——总的来说就是,非常好。”
非常好。
Very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