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唔了一声:“啊,刚刚被那女的用刀捅了一下。”他说的漫不经心,像喝茶吃饭似得,宓时晏心脏却差点停了。
年安又说:“不是什么重点部位,就是腿而已,我现在动不了,你可别停车让我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住口!”宓时晏哑声斥道,声音颤抖,“不许胡说八道,你还没同意跟我复婚,谁允许你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了!?”
年安动作一顿:“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宓时晏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随便你,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欢不喜欢我,跟我什么关系?”
年安霎时怔住。
“我已经想好了,你不喜欢我,利用我,骗我都好,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无论你要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别……”宓时晏声音有点哽咽,方才气势如虹怒斥年安的模样消失不见,替代而之的几乎是委曲求全,“……你别再说那种话了。”
天知道,他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他从城区开到这里,看着年安在危险边缘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几秒钟,他心脏都要跟着年安一起停了。
他听不得死这个字,恨不得任何相关的字眼都从世界上消失才好。
年安回过神,心中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堆满,他望着车顶,长吁一口气,突然笑了,并没有收着音量,直接蹿入宓时晏的耳里。
“你笑什么!”
年安说:“笑你傻啊。”
宓时晏:“……”他顿时满腹委屈,明明心里怕年安出事怕的要死,在这个生死危机的时刻坦白自己的心意,这人倒好,居然笑话他。
他的感情对年安来讲,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思及此,宓时晏心中满是绝望。
“宓时晏,”年安止住了笑声,嘴角扬起弧度,偏头看着对方,“我好想看看你。”
宓时晏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里的意思,后面的货车便追了上来。
货车有大灯,并且开车人对这里的路况极为熟悉,因此与宓时晏这个缺灯还不熟悉路况,车前盖还散架了大半的人相对比,有这明显的优势。
警察还没来,车上的人有刀,如果在这里被迫停车,后果不言而喻。
“嘟嘟嘟——”
货车边鸣笛,边去挤压车子,宓时晏紧咬牙关避开了货车,然而货车穷追不舍,不要命地往他这边撞,前头车灯被撞的不堪重负,在闪烁两下,终于罢工。
宓时晏顾不得其他,加大油门朝前驶去,也不知是不是那货车到了极限,终于追不上他这辆超跑的缘故,没有再追上来。
宓时晏刚刚松口气,眼前的景象突然放大,黑暗中,他看见一块巨大的拦路牌,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并不能看清字,因为没有灯的缘故,距离靠的太近,现在踩刹车明显来不及了,慌乱中,宓时晏下意识要打方向盘,然而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把方向盘转的方向拐过来——
“砰——!”
天地颠倒,声如巨洪。
不知过了多久,巨痛间,年安极其缓慢地恢复了意识。
昂贵的千万跑车在猛烈的撞击下,不负众望的化作废铁,安全气囊挤压在他胸前,年安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拆开,疼的他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恍惚间,他想起自己的上辈子,也是开着跑车在荒郊野外的山崖上坠亡。
年安不由在心里惆怅道,他是不是命里跟跑车二字五行相克,三番两次出事,都是在他身上——真是要人命。
“……宓时晏?”
年安动了动手指头,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满目昏黑,年安却在这一瞬意识到,这黑并非周围环境黑暗的缘故,而是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事已至此,年安说不出心中是何感情,他只能把手拔出来,拖着无法动弹的下半身,四处摸索,最终在不远处,终于摸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他动了动,强行把自己身体拖出一些,抱住宓时晏,贴着他,低声唤道:“宓时晏?宓时晏?”
然而任由他怎么喊,怎么摇晃,这人都不醒。年安摸到这人头上温热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