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又说着:“公子,这太危险了,杀死秀才,影响很坏……您至少等寇先生回来商议下再说。”
俞帆冷冷一笑,说着:“作大事岂有后退之理,这是善后的事,现在不想。”
说着,起身佩上了剑,就大步踏出。
院内摆着两排蜡烛,三十个人一片齐整站立,一片寂静,俞帆上前立定,众人就一齐行礼:“给公子请安!”
“诸位都是我俞家世代的家生子,我都信的过!”俞帆沙哑着嗓子说:“今晚有事用着你们。”
这句话一出,一阵骚动,又转眼平息。
俞帆说着一摆手,就有仆人抬上银盘,上面盖着红绸,俞帆一把将绸布扯了,只见灯烛下都是银元宝。
下面又一阵骚动,却没有声音,队伍也没有乱。
俞帆冷冷一笑,对下面反应很是满意,说着:“这是十足银子,是你们回来的赏银!”
说到这里,按剑说着:“现在你们听着,立刻穿上甲衣,上马,杀人,有事我担当着。”
“是!”三十人连声应着。
日暮,余光照在俞府大门口,连绵七阶石狮蹲踞,淡青法纹凛然含威,岁岁加持,数百年不减杀气。
几个家仆在一老仆指挥下,点起八盏清灯,支竿往门上挂着。
吱——
朱漆门大开,涌出了三十骑,个个都是灰袍暗甲,隐伏弓刀,领首的人却是俞帆,都不说话,直向城东奔驰去。
瞧得家仆个个稀奇,有个老仆却恍惚着:“多少年了,又见着这个,是要出大事了……”
府中十层木制高楼顶上,似可触摸天上云层。
几人临窗下望,为首正是俞承恩,这时才微微颔首:“还算有决断,也不算蠢,知道绕远避嫌。”
后面几人沉默,这种事想不暴露是不可能,区别只是把柄明暗。
“我知你们担心什么,就算荒郊野外,神灵巡察不到,但此举是触了底线,朝廷也会暗帐记下。”
“家族绝不会深入插手,好坏由他,不过我已经查得明白,叶青不过是县绅之族的分支,才修了一年,又有多少道法?这三十人都是府内精锐甲兵,按照武经所练,杀之如杀一狗耳!”
“过几日就是州试,这一小段时间,我俞府还压得住,帆儿只要升成举人,这暗帐也就只是暗帐,甚至到了殿试,说不定还会一笔勾销。”
最后一缕昏黄余光消失在楼窗间,就有家仆上来点着灯火,又下高楼。
这时就有一个中年人有些迟疑开口,换个角度劝着:“三公子文才、道业,自能中得举人,然兵道凶险,刀剑无眼,又非天下鼎革时,真有必尊身亲临险事?有个万一……家主这时拦下还来得及。”
俞承恩沉默一下,说:“你应听过我家故事,我俞家易朝时就是县中书香门第,天下沸腾鼎革,持守正道,却被贼军所破,阖家破亡,只有一幼儿被乳娘藏于犬舍。”
“十五年长成而习文允武,正逢太祖兴业,弓马取候,牧州得以郡望,吸取灭门教训,以文道传家,武经护嗣,正是虑这天意无常……再说,现在真是太平之世?”
几人面面相觑,闻着心惊,都深深低首,只有烈烈凉风在楼顶刮过。
俞承恩也不再深说,俯视这偌大府邸,在夜色下萦绕淡黄,再遥望一眼东城,人马俱已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时才微微叹着:“几位先生不必心惊,让他去罢,这些年他得了族内太多照顾,这几次又多有不成,引得族内非论,我也很难压制得住。”
“他去了,能杀得叶青,就还是我府的继承人,不成……也就罢了!”说到这里,俞承恩叹息。
东天起了云雾,隐隐遮着月,闻着空气湿润,就有下雨的兆头。
一个灰袍中年人,见了皱眉,躬身说着:“话说如此,公子毕竟是千金之身,还是由我跟上,以防雷雨变数,确使除患务尽。”
“那就麻烦戴先生了。”俞承恩点点,看他下了楼,灰影一闪,轻烟一样远去。
郡城以西三十里
夜色寂寂,雾霭遮天,已休息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个神祠,见着这神祠满目青苔,虽没有主持,却还有些香火,当下就下了去,对着神祠里的神像上了三支香,算是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