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结束没有过去几天时间,穆语蓉再收到顾明珠叫人递来的消息。只道是幸好提前便有所准备,那位住在周家的姜家小姐,果然转头再去纠缠霍卫恩了。因为本就提防着,在加上捉到了她与别个男子苟且,才算是叫霍卫恩对这位姜家小姐真正心灰意冷。顾明珠道是庆幸,生怕这位小叔子再做出什么叛逆举动,让其他人都不得不跟着操碎了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穆国公府里面,在有穆老爷子的背后支持以及穆老夫人默许的情况之下,分家的事情终于提上了日程。这倒是无须穆语蓉出面了,穆老爷子自然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穆国公府的家底她早就摸透了,如今孙辈里面,还没有一个娶亲的,外加穆雅柔和穆雅秀还没有出嫁,刨去这些必要的准备,余下的家财再分作不均等的几份,三房到手的并不会有多少。是因为这样,她才和余氏说可以给一些补偿。虽然余氏说的是别的,但穆语蓉仍准备将这补偿落实了。无论将来余氏是否与她的三叔和离,到底是多了一点依傍。
事实上,穆语蓉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愿意对余氏好。她最初以为,大约最后和前世的关系恶劣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只是,看到了余氏身上的改变之后,她也改变了想法,也算是借力过一场的报答罢。至少是这辈子,余氏并没有怎么为难到她。要是将来穆正轩可以有点儿出息,她的日子也能够好过些。
分家这件事,对于仍旧躺在床榻上休养的周氏和穆延善而言,唯有被动地接受。因而到头来亦不过等到落定,他们听一听结果罢了。等到最终的结果再传回了毓华宫,穆语蓉便将自己名下的部分田庄铺子转到弟弟穆立昂的名下。因为是提前想好了的这个,也早就吩咐黎叔去整理,最后落实的时候速度自然快。
等到有条不紊结束了分家的事宜,穆语蓉正准备安排下去,许以钱财拜托已在朝中任职多年的那几名曾经的寒门学子上书弹劾穆延善,却是他被指认罪名的消息先传到穆语蓉耳中。
宋景止的一本奏折里面,列下了与穆延善有关的大大小小十数条罪状,其中亦包括当年许月父亲许昌山之死,以及她的父亲穆延良的意外丧命事件。于是皇帝直接在朝堂之上,授命大理寺卿主审并彻查这几桩案子。
这俨然不是表面上的这么一回事,当这些东西彻底摆到了明面上,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证据早已握在了他们的手中。想来,皇帝急召宋景止回临安又与他密探,与这些多半脱不了干系。事到如今……皇帝反倒主动出手处置穆延善。
即便不知道为何皇帝做出了这一举动,可对于穆语蓉来说,确实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事实上,她做了这么多,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她的父母过去死得不明不白,如今总算可以有一个交待了。
穆延善直接被从家里抓走,自此锒铛入狱。于是,穆语蓉见了一波又一波人,穆老夫人、穆语妍、穆立行与穆立慎……每一个人都是来求情的,希望她去求章珣想法子放过她的二叔。每一个,穆语蓉都见了,她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他们每一个唾沫横飞又或者哀声哭泣。
穆老夫人字字句句都道,若没有了这个儿子要活不下去。穆语妍一味哭,纠结又忍不住心软,希望自己的爹爹无事。穆立行和穆立慎恨不能与她下跪,要她体谅他们的一片孝心。穆语蓉只觉得实在无趣,想阿早这会儿在玩什么,想章珣这会儿在做什么,思绪飘忽游离。然后等到他们都说累了,便喊人进来送客。
征得章珣的意见之后,穆语蓉央章珣带她去了牢狱见穆延善。章珣思虑周到,提前安排妥当到她没有见到任何的外人。穆延善似乎是被特别关押,并没有和其他犯人一起。他身上没有了往昔锦衣玉袍,只有囚衣。
大约是之前被周氏害过一场又一直进食艰难,穆延善瘦了不少。在牢狱这样的地方,多少免不了皮肉之苦,以致于他的脸色有些失血之后易显的苍白。只是他似乎叫人处理过,身上的衣裳完好,并看不见伤痕。
章珣陪在穆语蓉的身边,与穆延善隔着铁栅栏对视着,并无其他的人。看到穆语蓉和章珣时,穆延善沉着一张脸,不怎么想要开口的样子。穆语蓉看着他,只是问,“周家的老夫人,当年可曾参与此事?”她反问时语气平静,听到她这样问的穆延善,眼底顿时划过了抹诡异。
他一时间竟是叹气,继而直接给穆语蓉跪下了,凄凄惨惨、不无悲痛地悔过,泣声道,“蓉儿,当年是二叔年轻糊涂,未能够辨清好坏,以致于犯了许多的错事,二叔今天也就当着你的面认了。可是,二叔想说,就算是二叔做错了,也有句话叫,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总该给二叔一个赎罪的机会呀!”
越是这么说,穆延善脸上的懊悔之意便越显,又狠拍大腿,好似心里有万分憎恶与不甘,“都是周氏与她母亲两个黑心黑肺爱挑唆的人!总拉着我说什么,大哥在上面压着,便永无我出头之日,又说,我那时做下了错事,大哥必定容不了我,要叫我从此翻不得身。是二叔糊涂了,才信了她们的话啊!”
他抬起袖子,便掩了面呀呀地痛哭,间或说着,“大哥待我情真意切,关怀备至,我竟做下那等子糊涂的事情!我悔啊!悔啊!就是拿我这条命去了,也换不回来大哥活着,也赎不完我的罪啊!我死不足惜,但蓉儿……府里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只怕,爹娘撑不住,立慎熬不起……若要那样……二叔我……”欲言又止,恨不能在穆语蓉面前嚎哭,以示自己此刻的痛心疾首以及痛改前非的决心。
穆语蓉看他演得有趣,比戏台子上唱戏的伶人都厉害些,泪水儿说来便来,这等子功力,说不得比那些伶人也是有余了。因为太过逗趣了,她没忍住笑出来,见穆延善偷眼看她,掩在袖子下的脸色一瞬尴尬,不免略挑眉头,只再问,“你说都是她们挑唆的你,可有一星半点证据?”
“这……”穆延善变得犹豫,穆语蓉好整以暇看着他,虽不觉得他拿得出任何的证据,但她也是问问罢了,顺便看过这么出戏,倒也没有多不值得。思考过了半晌,穆延善方继续道,“既是挑唆……如何有那些证据……”脸色灰败下来。
只不过,他的话没有到这里就停下,转而说起别的,“蓉儿,二叔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事实上,二叔早已悔过……周氏为何与我下砒|霜要索我性命,便是因为知道我悔过欲要休她。可怜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叫我活了过来。你若不信,大可叫她到我面前来对峙,好好说说这一遭!”
穆语蓉听言,嘴角笑意越深两分,笑问,“真的要二婶来与二叔对峙么?”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让他们两个人互相恨不得掐死对方,自己只需坐在旁边看戏就好,想一想似乎不会多糟糕。
想到这里,穆语蓉转头看章珣,询问他的意见。章珣对她笑了笑,说,“只要你高兴,那就这么办。”
☆、第77章大结局(一)
章珣派人去缉拿了周氏,有穆延善入狱在前,自无须特别的理由。周氏没有被直接带去见穆延善,而是被关押在了另外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接受审问。
穆语蓉和章珣并没有再出面,见过穆延善一面又将事情交待完毕了之后,他们便回了毓华宫,到底阿早还在等着。虽然出来的时间不算久,但穆语蓉多少觉得,还是陪着阿早要有趣许多。
分家之后,周氏便等着穆延善一纸休书送自己回周府,只是她没有想到,比起休书来得更早的,是穆延善的倒台。穆延善倒下了,二房再没有了指望,往后便只能够被压着翻不了身。也正因为穆延善被关进监牢,她当下即使想要回周家也不行了。
如今遭遇和穆延善一样的事,周氏似乎不怎么感到奇怪或愤怒。可当穆延善的一份供词出现在她眼前、传到她耳朵里后,她终究没有能够镇定如初。周氏过去不曾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更没有想到的是会被模样这样的出卖。
这样的一份供词,将当年的事情细数说了个清楚,却又含着许多颠倒的内容,责任被推向了她的身上,仿佛当初的那些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而与穆延善无关一般。周氏连连冷笑,对穆延善的失望与绝望更胜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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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语蓉与章珣回到毓华宫,本欲等着审问周氏的消息再递回来,可阿早身上有些闹风寒的迹象,叫他们一下子都没精力在意这些事情了。阿早才半岁大,太过脆弱了些,因而每次生病都叫人提心吊胆的。
走的时候阿早还好好的,回来便生了病不舒服,小孩子的病来得又急又快,穆语蓉不敢怠慢。即使御医来瞧过,说是普通的风寒也不敢松懈。原本活泼可爱的阿早,因为病痛的折磨,这会儿红着脸蛋,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叫穆语蓉的心都揪了起来,更是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
皇帝派人请章珣去宣执殿,他便暂时离开。大约是有所安排,穆延善与周氏的事情,一时并没有来打扰。这个当口,穆语蓉的一颗心都扑在了阿早身上,事事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