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舱内的青年睁开眼,剔透的蓝眸凝望着他,一只手抬起来放在玻璃盖上,五指伸展,好像无言的等待,那举动既深情又可爱。沙耶罗垂眸俯视着他,手指在自己唇上轻轻拂过,然后将掌心按了上去。
两人的手严丝密合,如同十指相扣。
玻璃噼啪一声,犹如冬末的冰面般龟裂出数道细痕。
一刹那沙耶罗的心中涌出一股浓重的恐惧,好像他会立刻失去对方一般。手指攥握在一起,他一拳狠狠砸了下去。
玻璃顷刻破碎开来,碎片幻化成无数星辰般的光点。
津泡在液体中的青年近在咫尺,他伸手把他捞抱起来,像抓住一条湿漉漉的人鱼,生怕他滑走了一样抱得无比之紧。
赫洛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两条腿紧绕着他的腰,嘴唇抵着他的耳垂,像那天认真的语气:“沙耶罗……我要跟你结婚。”
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充斥着沙耶罗的整颗心脏,他低下头颤抖地吻怀里人的脸颊,脖子,肩头,手臂用力得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去,压抑的呼喊从胸腔深处冲出来,听上去象一声沉沉的喟叹:“我的小新郎。”
“我爱你。”赫洛的头埋在他怀里撒娇似的磨蹭了几下,他的呼吸火星一样溅到他的皮肤上,红玫瑰的印衬下,他的皮肤上泛着一层娇艳的红晕,眼睛半翕半张,魅惑的像个妖精:“别离开我……”
沙耶罗迷恋地伸出手,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声突兀地从某处响了起来。
他的身下骤然一空,变成了一团虚无。他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站在当年那个操控着新纳粹军系统的终端“先知”前,一幕全息影像在眼前晃动,却不是记忆里的内容——那个玻璃舱内,一瞬间前还被他拥在怀里的赫洛被一个栗色长发的男人压在身下,被对方肆意侵犯着。
这个沙耶罗曾经做过无数遍的噩梦里,每一次他都重复着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动作。他会启动头部的神经延阻器,然后破坏“先知”。
一次又一次,他从未在梦里试图做出不同的选择。
尽管他曾那样想过,但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坚定。即便是往后生命里的每一个日夜都在极度的痛苦中度过,也不曾后悔过放弃艾灵。
这是他们接受过的训练使然,他们所背负的使命感使然,他们坚信的理念使然。他们是军人,是战士,是精密运作的机器,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即便是生死关头,遭受酷刑,粉身碎骨。
但此时他僵立在那里,听着定时炸弹催命般的警报声,目光却牢牢凝滞在全息影像里,仿佛一个寻常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亲眼看着他一根手指都不允许别人触碰的小夏娃被肆意蹂躏。
神经绷到了极致,发出几欲断裂的声响。
“别碰他!别碰他!”
沙耶罗感到自己要疯了。他一把摘下神经延阻器,跌跌撞撞地从全息影像里冲去,却撞进一片空气里。
“他的身体被你开发的可真彻底…沙耶罗,可他从此以后只会记得我给予的快乐和疼痛,就像艾灵一样。”
影像之内,以赛亚侧过头幽幽地盯着他,拉开身下人的双腿,如蟒的腰一下一下律动起来,而赫洛浑然不觉地仰着头,表情既痛苦又愉悦。
那是只有面对他时才有的表情。
“啊!”
沙耶罗大喊着猛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瞳孔缩得极小,全身被汗沁透了,额上青筋一跳一跳。
幸而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第72章
幸而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不敢想那是否会成真,体内那种黑暗的力量悸动得狂躁,他从衣服里迅速摸出一管血清,扎进了青筋虬结的手臂。接踵而至的排异反应比前几次来得更加汹涌,脊骨处突突跳动着,有什么东西急欲破体而出。
他翻过身,躬起脊背,一只手探向背后,摸到那处翼骨状的尖凸,垂死挣扎般粗重地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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