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阿历克斯。我最出色的孩子。”
威廉点了点头,从皮质悬浮椅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
“知道我叫你到这儿来是为什么吗?”
中情局局长没有用那种政客式的腔调,而是换上了一种父亲般的和善口吻。他掂了掂手里的遥控器,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仿佛等待与他商榷什么,而这商榷的结果却早已决定。
“我需要你交出一个东西——几十年前,你从这儿私自带走的。”
威廉按下手里的遥控器,一个玻璃舱在黑暗中骤然亮了起来。
沙耶罗望过去,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般的大小。
八个小时之前。
……
赫洛站在护栏上,望了一眼不远处陷入一片黑暗,此刻正混乱如沸粥的“宫殿”,痛快地吹了声口哨。
他站起身,一把拽起身旁的少年:“你在那儿困了很久吧?以后你就自由了!不过,外面的世界也许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如果说里面是个动物园,外面就是个狩猎场,你不凶狠点,就是做猎物的命,知道吗?”
“谢谢你,伊顿。”
吉利尔感激看着他,露出那种天使般腼腆的微笑,和刚才那个在校门前与抓捕他们的保安大打出手的小狼狗判若两人。而在此之前,他以为除他以外的克隆人都像上个世纪的机器人那样没有思想,心甘情愿供人奴役。
真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赫洛回想起他刚才打开防护网后,那些被囚禁许久的克隆人蜂拥而出,甚至丝毫不顾全副武装的保安对他们开枪射击的景象,心情复杂无比。
他们都怀着憧憬来到这世上,只是被残酷的现实扼杀了做梦的权利。
他们因种种欲望与渴望而诞生,一出生就在被安排好的舞台上表演,由生到死,也不过是一面人形的镜子,一个身缚枷锁的傀儡。
他仰起头望了望头顶的星空,突然间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茫然。
他被设定好的舞台名叫“沙耶罗”。
而他的心困在里面,怎么逃离得了他呢?
“我以后能跟着你吗,伊顿,我不能回原来的家。”吉利尔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起什么似的眼圈泛红,恨恨地咬牙,“我想学习怎么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生活,还想向那个恶心的家伙复仇。”
“恶心的老家伙?你的主人吗?”赫洛问。
“嗯。”吉利尔红着眼圈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各种各样触目惊心的划痕,“从小到大,他每天喝完酒都会折磨我,后来又嫌我乏味,所以把我送到这里来学习新的技巧……我是第13个被他折磨死的吉利尔。”
“那么从今以后,你不再是14号吉利尔了。”
赫洛替他撬开脖子上的奴隶颈环,一甩手扔进海里。
“给自己取个名字吧,有喜欢的吗?”
吉利尔摇摇头,好奇地望着银发青年有些落寞的侧脸。他的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睫毛下的阴影却异常温柔,藏着那双星辰般纯粹的蓝眼睛。
那是吉利尔见过的很多克隆人都没有的眼神。
它们大多是绝望、暗淡而麻木的。
莫名的觉得这个人的主人一定待他非常特别,吉利尔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颈环:“你自己不取下来吗?我们都自由了!”
赫洛下意识地抚过它,感觉到一丝细微的电流游过颈间,像耳鬓厮磨时那个人的呼吸气流,流连在皮肤上的啄吻,令他的指尖都颤栗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吸毒。
起初的抗拒过后,就上瘾了。
“自由……我这一生都无法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