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了谢,坐下,习惯性地摸了摸肚子,说:“倒是没怎么折腾,就是有些苦夏,身上犯懒,不爱动”
潘老一听没有大问题,心里松快很多,说:“这就好,虽然现在生孩子的条件比以前好,但还是要处处小心。我虽然盼着你来,但能少劳动就少一些”
许凉嗔道:“那孩子想外曾祖父了该怎么办?”
潘老扭头正要答,但看见许凉身后来人,长着嘴唇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许凉见他表情有异,也同样扭过头,看见潘婉芸穿着一身印花无袖旗袍,脚上的鞋缀着红宝石,有点绣鞋的样式。她行云流水地走过来,那微尖的鞋头使她的脚像两只船在地上划着。
她整个人更像是从民国画报上走出来的人物。
许凉同她短短地目光一触,又移开了。
潘婉芸柔和一笑,说:“宇东刚走,跟我说阿凉也在,果然是这样”
她语气轻轻地,有一点猝不及防的喜悦。但言谈间又很平常,宛如一位熟稔的长辈。
这种氛围对许凉来说最为舒心,不用纠结情绪与称谓,一个笑容就可以模糊所以的尴尬隔阂。她微微仰头,发现雨过天晴,枝桠树叶之间的缝隙,有明光的光照耀下来。
☆、296。莲子苦心
许凉全身绷了一下,然后才渐渐松弛起来。
潘婉芸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好几圈,才收回来。
长辈站着,自己坐着到底不好,刚动了一下,潘婉芸温和问道:“想要什么吗?我帮你去取”
许凉身体只好又坐了下去,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了”
潘婉芸对于她的客套满心复杂,但转念一想,到底和自己说着话。心里又渐渐释然。
潘老扫了一眼气氛怪异的母女一眼,站起身来,收了鱼竿,不疾不徐地将岸边的器具都收拾妥当,这才说:“河边湿气重,我们还是回宅子里说话吧”
潘婉芸点了点,许凉的手一撑在椅子扶手上,她便过去扶着。
“外公腿脚走路慢,我们跟着他就行了”,其实是想提醒她慢慢走,不着急。
这份小心翼翼的关心,让许凉实在说不出拒绝她的话来。感觉扶在自己小臂上那种柔软,温暖的掌心,就像小时候的梦一样美好。
她的睫毛颤了颤,低声说:“谢谢”
潘婉芸道:“不用,嘉晖跟我说,你一切都好。料想你在官邸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不过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自己的感受最为真切,还是要处处留心”
温言细语的关切,还有语气当中淡淡的担忧,让许凉心里那股陌生消去不少。
嘴边那句“谢谢”在舌根底下打转,但似乎她并不想听自己这样说。
潘老在前面走得快一些,就是想留出空挡让母女两个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如果两人都静下来不说话,气氛就显得太尴尬,于是许凉又问:“嘉晖呢?虽然他每周到官邸来看我一次,隔几天倒是怪想他的”
潘婉芸有一点羡慕嘉晖地说:“你时时念着他,那小子的福气可真不差”
许凉抿唇,不知道该如何答她。
一进客厅,潘老便不知踪影,等许凉和潘婉芸闲聊一会儿,他才兴致勃勃地从楼上下来。
他把手里的装修图纸摆在外孙女和女人面前的茶几上,颇有些自得地说,“看看,我连宝宝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先装修起来,将来阿凉一家子过来小住,也不会手忙脚乱”
其实潘宅他们夫妻两个也很少过来住。但老人家一片热忱,许凉自然不会泼冷水,便说:“好啊,不过您把墙壁上漂亮宝宝的图片摘了吧,万一我肚子里这个长得不如人家好看,岂不是会自卑?”
潘老十分有信心地说:“你和轻蕴都外貌出众,将来孩子肯定也会赢在基因上。不过摘下来也好,省得墙上的宝宝没它漂亮,我曾外孙会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