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说没事儿,瞥他一眼,用他先前的话堵他的嘴:“你不是说兰州拉面离了兰州的水,就不是拉面了吗?现在倒自己把自己的理论打到”,又劝阻他说,“我看这就挺好,还原汁原味,没必要再去折腾”
“嗯”,他说,没有强求。只是有点儿没想到,她看起来似乎没吃过苦,可也不挑剔。或者只是不想伤了他的心,做出一副馋相。
仔细一想,不是的,她一直澄澈,清透见底。虽不至于让人一眼看穿,但有一股明亮洒脱,所以总让人觉得她是植物,来自一片清平世界。最纯然的东西也最神秘。
她笑起来有一股清好,像搬开石头,看见底下有一只螃蟹那样的孩子气,她说:“你那么远拿回来的,汤汁一直没洒出来?”
他眨眨眼睛笑起来:“我读书的时候可是校队的前锋,连场带球不丢,汤在保温桶里洒出来可不是折自己的名头么?”
说是这样说。其实这一路是像捧着婴儿一样把东西捧回来的。生怕回来已经冷掉了,把出租车司机都催得快发火。
许凉将辣酱铺在上头,一边问他:“你吃饭了吗?”
“没呢,等会儿回去再吃”,他懒懒地说,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许凉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把保温桶推到他面前说:“那你拿这个垫垫吧?”
他摆手拒绝:“算了吧,在西安这几天跟着导演组,差不多每顿都离不开这个。都指着这一次吃个饱,来一次也算赚了”
于是许凉说:“那我等会儿请你吃饭吧”
裴意初说她太客气,“这又不是什么你来我往,我又不是指着你能还我一顿才给你带东西。别挂在心上,要我手上空落落的回来,反而不像回事儿了”
许凉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他推辞,玩笑道:“你不想我请你吃饭,别是望着我能亲手做给你吃吧?”
裴意初毫不客气地嗤道:“上次吴敏川和你一起饭局,你还偷偷问她韭菜是长哪根藤上的,这样五谷不分的人做饭,吃下去肯定伤胃!”
受了一顿龇搭,许凉睁大眼睛瞪他。可有时候他风度翩翩后面也有一层厚脸皮,这会儿他随便她怎样恼,随手捞起一本杂志来看,多锐利的眼神也不能把他的脸皮给戳破。
许凉泄了气,从小拿这种人最没有办法。不如先把*辣的泡馍解决掉再说。
保温桶不大,大多是配料,所以吃完了也只是五成饱。刚擦完嘴,吴敏川兴师问罪的电话就到了。
幸好刚补充了热量,现在才能打起精神来应付她。不然吴敏川拿出对付媒体的招儿来对付自己,许凉自问一个吃人最短的人,是不敢和她同仇敌忾的。
手机一直在震动,许凉朝裴意初摇了摇,他示意道,把他当透明就行了。
她还指着敏川打一会儿就能放过自己,不过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喂?”,许凉尽量将声音放平,使敏川感受到自己的中立态度。
“裴意初在哪儿?”,吴敏川语气幽幽,风平浪静之下隐着怒气。许凉也为他捏把汗,这下可好,已经气得直呼其名了。
许凉睁眼说瞎话:“我怎么知道,兴许他已经回家了呢?”
“我往他家里打过电话了,他不在!”,吴敏川音量直线上升。
“睡着了吧,他睡眠质量比他的人品还好”,许凉干笑道。引来裴意初不满的眼神。
吴敏川“呵呵”两声,“许小姐,现在还不说实话?我往公司前台打过电话的,她们说有个身影神似裴意初的人遮遮掩掩进了公司。要不是他本人,保安室那边他就过不了!”
当场被戳穿,许凉脸上讪讪,但还是一口咬定:“他真没在我这儿,前台是不是看错了?”
她脸上心虚的表情和中气十足的语气完全是两码事,裴意初朝她竖起大拇指。
虚虚实实,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是在诈你的话?
这是叶轻蕴教的。
谁知道那边静了一下,吴敏川狐疑道:“你真不知道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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