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哼一声,表示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什么田螺姑娘,就是在奴役她!
她走到藤制吊椅上坐下,这是她的专属座位。他特意摆在这儿的,铺了厚厚的垫子,摆着她的卡通靠枕,往上面一坐,身上盖一床只够她身长的棉被,拿一本书看,外面呼呼地吹着寒风,更衬得室内惬意安全。
许凉安适地半躺在吊椅里,忽然听见九哥头也没抬就说了一句:“一百五十页”。
她翻开上一次还没看完的书,是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翻到他说的那一页,细看上面的字字句句,才想起来,果然看到这里,写胡兰成和张爱玲成婚的地方。
他大气却也细心,上次她在书房看书,他也在。看着看着她睡着了,他便将她抱到卧室去睡。大概他在那时就替她记好了页码,当她的书签。
许凉真要佩服他的大脑内存了,几家公司都要他去照看,还挤得出地方记这些东西。
一眼望过去,他整个人盛在一盏民国年间,印着风花啼鸟样色的古董台灯毛茸茸的灯光中。只见他秀骨清像,浓眉亮眼,一管挺直的鼻梁,两片嘴唇抿成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他一工作就这副姿态,认真较劲的样子像他爷爷:老人家官至中央,看下属的批文哪怕错了一个标点符号也要纠正过来。
许凉抿抿唇,接着一百五十页开始看。
书里面张爱玲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有金沙金粉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淋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胡兰成也写道:“对人如对花,虽日日相见,亦竟是新相知,荷花娇欲语,你不禁想要叫她,但若是真的叫了出来,又怕要惊动三世十方”
写得多好,一对金童玉女,可最后也劳燕分飞,落花流水两不知。
许凉放下书,觉得郁郁。好的开端,最后还是一个烂尾的结局;那一个遭乱的开头呢,是不是连结局都不会有?
最近看的书都让她心里如鲠在喉。上次看严歌苓的《陆犯焉识》也是,她一个人在吊椅上哭得被子都湿了,把九哥吓了一跳,毕竟自己不是个爱哭的人,一哭他就没了沉稳,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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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够不够粉红?
☆、027。闹他
不看书又没有睡意,许凉觉得有些无聊。她掀开小棉被,穿上鞋,走在地上厚厚的古印度地毯上——听说这张红得刺眼的地毯是用某种昆虫的血液染成的,最初听了觉得吓人,等真看见了,才明白无数小生命聚成的华丽才称得上壮阔,才配得上这间造价不菲的书房。
慢慢地踱到他身旁,从他肩膀上探头去看他在忙些什么东西。
他一心二用道:“没事儿做,就来闹我?”
她低声笑起来。
想起那时候还小,他已经开始读书了,她比他小,每天在家里盼着九哥放学,好带自己出去玩儿。
可他要做作业,总要看一些老师没教过的书,他学的东西总赶在别人前头。她没事儿做,又不敢打扰他,就坐在他旁边替他把文具盒里的铅笔削好;削完之后又开始无聊,她就趴在他旁边数他的眼睫毛,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等醒过来,整个人已经在他怀里。那时候他八岁了,长得比同龄人高大许多,肩膀靠上去可以让人觉得很安稳了。
后来他出国读书,虽然两人虽有联系,可毕竟学业繁忙,通话的时间很少;再后来,她恋爱了,他很生气,在电话那头严词让她分手,她觉得他无理取闹,不肯听他的,两人为此冷战疏远,他再不肯理她了,她寄去的信和礼物都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现在想来,都是很久远的事了,像在奈何桥这头看那头的景象。
许凉突然问他:“九哥,你们公司有没有……潜规则?”
叶轻蕴回头看她一眼:“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是——上司看见长得漂亮的女下属,会起色心?”
“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不会发生这种事”,他随口道。
“那在你眼皮子之外呢?”
“许多上司都选择正一眼闭一只眼,都是成年人,如果是很重要的应酬,闹出来两边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