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游,你说太弟能不能值十个苹果?”闻澈一边和小伙伴分享自己的猜测,一边咽口水,“要不然芝士蛋糕也行,冰激凌、巧克力、气球布丁……”
越说越饿!他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些东西了。
“嗤,你们瞧啊,那个从乡下来的小傻子又在做梦了。”
“气球布丁?一看就连真正的自然食物是什么都不知道,气球可不是吃的。”
“你跟个傻子说什么。”
刚刚听完新闻,孩子们就听到了闻澈的“傻话”,嘻嘻哈哈聚在一起讥讽着这个没有贵族命,却整天幻想自己过过的“傻子”。
闻澈和少游坐在角落里,与其他孤儿保持着一个可以说是自抱成团,也可以说是被排斥在外的生疏距离。
没办法,谁让只有闻澈和少游是最近才从别处迁过来的“逃难者”呢。
少游之前一直沉默的坐在阴影里,好像对帝国新闻并不感兴趣,只有在听到嘲笑闻澈的部分时,他才猛的站起,走出阴影,站在了阳光下,挡在了闻澈身前,一双比独狼还要凶悍的眼神,吓坏了所有对闻澈抱有敌意的孤儿。
孤儿们一哄而散,转换阵地,跑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去晒一天之中最难得的阳光。顺便自我安慰,他们这不是怕了那个叫“少游”的家伙,只是不想在光明神的神像前打架,会被神不喜欢的。
闻澈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还兀自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扯着小伙伴的袖子,委屈的说:“我没说谎,真的有气球布丁。”
“当然有,我们还一起吃过呢。”少游转身回看闻澈,锋利的眼神早已经柔软下来,衬得面部轮廓也温润了不少,一副人畜无害的美好模样。整个教堂的人都知道,少游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比闻澈大几岁,但哄闻澈的劲头就像是他亲爹,二十四孝儿奴的那种。
闻澈被“做主”后很开心,然后就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都跑去了院子里,他便也想跟着去,完全没意识到刚刚那些孩子对他的嘲笑。
少游沉默了下来,只是在闻澈真的要去院子里的时候,才闷不吭声却又不容置疑的扯着闻澈,带他离开了小教堂。
乡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两边的麦田一望无际。天高云淡,清风徐来,掀起一道道金色的麦浪,使人心旷神怡。
走在由红土铺成的小道上,闻澈这才反应过来,气鼓鼓的跟少游告状:“他们笑我!”
“那是他们见识少。”少游耐心的哄着,还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了块方糖——被刚刚那些孤儿奉到神坛上的自然食物——塞到了闻澈不大的嘴里,甜的闻澈立刻眯起了一双享受的眼睛,忘记了不快,也忘记了问少游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少游的这个糖果大招总是很管用,一直到他们快走到检测院的时候,闻澈都没说半句话,生怕跑了嘴里甜甜的味道。
闻澈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之后,他对别人情绪的感知就差了很多。
俗称反射弧略长,和别人有时差。
别人跟闻澈赌气半天,闻澈总是不能第一时间明白,照旧傻乎乎、屁颠颠的迎上去,继续掏心掏肺的对那个人好。
少游和闻澈从小一起长大,对闻澈这个毛病再清楚不过。
但少游也很清楚,闻澈并不是真的傻,闻澈能分辨的出别人的善意与恶意,只是反应的慢一点。少游觉得这没什么,因为有他会替闻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他会一直陪在闻澈身边的,这是他诞生在这个世间的唯一使命。
等到了目的地——检测院外面的小巷子后,少游这才站定,开始给闻澈收拾在扯拽中变得有些褶皱的衣服,并再次耐心的告诫闻澈不要和教堂里的孩子玩。
“教堂和咱们以前的住的地方不一样了,知道吗?咱们是外来者,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两张嘴,和其他人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以为只要锲而不舍的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就会接纳你。”
少游这话其实已经讲过几遍了,但只要闻澈没记住,他就会不厌其烦的讲下去,直到闻澈记住为止。
“这么说吧,以前你一天能吃三管营养剂,但是我来了,你就只能吃一管半了,你会高兴吗?”
“都给你,你吃两管半,我吃半管就饱了。”闻澈认真道,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有着从未变过的赤子之心。
少游沉默半晌,终认命的拍了拍闻澈跟白煮蛋似的脸蛋,吹弹可破,光滑细腻,就像是上等的贡品锦缎。少游一时真有些舍不得拿开了,但内心却警铃大作,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警告他,这是不对的,这是以下犯上的。但……他就是不想放开。
闻澈还是那副懵懂的模样,只是趁势蹭了蹭小伙伴的手,用这个动作把开心之情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他在感谢少游给他讲这些他不懂的东西,也在感谢少游给他整理衣服,他喜欢干净整洁,因为、因为……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要这样,就像是每天作息要规律,说话要不疾不徐、不高不低,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一样,这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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