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她的人去的不是刘氏的院子还是前头,等到进去就见到地上跪着的慕容叡。快要下雪的天,刮风都和落刀子似得,慕容叡上身就套着破烂的内袍,上面血迹斑斑。
银杏顿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上首坐着慕容渊和刘氏,慕容渊面沉如水,他脸上此刻没有半点神情,根本看不出半点喜怒。
银杏膝盖一软就给慕容渊跪下了,慕容渊抬手指了指慕容叡,“你告诉我,你家娘子和这混账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渊叫人把银杏送回去,慕容叡在哪儿跪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天寒地冻的,流出来的血都在衣袍上结成了冰渣子。把伤口和伤口附近的布料黏在了一块。
刘氏劝道,“算了,人年轻难免会做错事。他多大?算了。”
得知自己小儿子竟然和长媳搅和在一起,刘氏是惊大于怒,这两人平常在她面前老老实实的,也没见着眉来眼去,怎么就勾搭在一块了?
“算了?”慕容渊冷笑,“你知道甚么,这种事要是被别人知道,有心人往上头一弹劾,拿这个做文章,前途是半点都没有了。”
慕容渊心中之前早有猜测,虽然慕容叡和明姝,明面上淡淡的,看上去似乎只是平常的小叔和长嫂,但在洛阳的时候,还是被他瞧出些端倪。男人看男人的心思,总是很准。可开始猜测只是猜测,一直到长乐公主叫人送了一封信来。
做阿爷的,尤其他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儿子报以众望,长乐公主那封言之灼灼的书信,开始他也没有全信。谁知道他只不过是略施小计试探一番,谁知道这死小子竟然还真的上钩了!
慕容渊满心的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次子比长子不管是天赋还是见解都要高出许多,谁知道到头来,竟然给他做出这种混账事!
慕容渊话语说的平静,可是里头的怒火却是怎么盖也盖不住了。
他走过去,一脚踢在他臀上。慕容叡两手被绳子捆在背后,屁股挨了慕容渊重重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好,一声不吭。
这沉默的模样激怒了慕容渊,“倒是条好汉,可是我问你,现在这事长乐公主已经知道了,要是往上头一告,你要如何?”
慕容家在朝堂之上占据高位的人很少,他在这个三品刺史的位置上,都是小心翼翼,谨慎行事。他倒好,一个毛头小子,刚刚摸到入仕的门边,就给他捅出这么一个大娄子!
“长乐公主……何以为惧?”慕容叡咧开嘴笑笑,他唇上已经皲裂开,露出鲜红的肉,但哪怕成了这个模样,他还是仰首笑道,“长乐公主远离洛阳,除非说胡家谋反,恐怕太后也不会多搭理她。何况我们家和太后并没有任何交恶,太后恐怕不会管。”
话语刚落,慕容渊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那一巴掌慕容渊是用了不少力气的,慕容百年来世代生活在代郡,族中男人个个是骑射的好手。慕容渊也没有例外,哪怕年纪大了,但是底子还在,一巴掌打的慕容叡整个脑袋都往一边去,鼻子里淌血。
刘氏惊呆了,她站起来,拉住慕容渊,“你这是要干甚么!咱们俩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打死他就没了!”
“有这么个儿子,我还不如把他打死了呢,省的他到时候给我闯下弥天大祸,我还得给他擦屁股!”
说着,还要去踹,刘氏赶紧拉下,叫人把慕容叡给送到房里去,这天寒地冻的,刚刚又在方面穿着单衣吹了那么久的风,要是处理不及时,回头就算没被慕容渊打死,也要冻死。
慕容渊看慕容叡抬头,脸上哪怕狼狈,却依然没有半点悔过之意,怒火高涨,就要上去给他来上两脚。
刘氏拼命拉住他,“你不是平常最喜欢他么,打死他了,回头我们还要给别人养儿子吗?”
慕容渊这才停下,嗓子眼里喘气。
慕容渊坐在床上,“这混账太让我失望了!”
刘氏见慕容渊不去追着慕容叡打了,这才慢吞吞坐在他身边,“你现在就算是把自己气死了也没用。”
刘氏倒是没有慕容渊这般生气,在洛阳经过少帝那一回,她对新妇的操守几乎完全没有期望。“已经这样了,你把人打死也没用,想想该怎么办吧。”
“这孩子之前在武周那儿长大,也不知道那家是怎么教他的。不过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刘氏坐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朝廷的政令到不了那里,胡作非为,也不是没有由头的。”
叫停鲜卑旧俗,也不过才十多年,像他们家里半路被迫和汉人学的,都学不利索,何况自小就没学过的。
慕容渊怒极而笑,“照着你这么说,他干这种混账事,难道还情有可原了?”
“不然你说呢,”刘氏摊手,“何况五娘长得的确是要比其他女人好的多,陛下都盯着她舍不得放手,更别说二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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