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怕冷是慕容家里出了名的,一不小心,就会冻的两手都是冻疮,不过感觉今年的分量似乎比去年还要足了点。
暖意升起来,把覆在身上的含义给驱逐出去,明姝解开了外面的皮裘,坐到火塘那儿烤火。
“五娘子,喝这个。”银杏端来一碗热羊奶,明姝慢慢喝了。
银杏看明姝满脸的心事重重,忍不住问,“五娘子怎么了?”
“阿家对我越来越客气了。”明姝把碗放在一边,“阿家都不让我伺候她下车。”何止刚才,就是这一路上,刘氏对她也是客气有加,那姿态不像是对儿媳,反而是对一个客人一样。
以前她过去,婆母都是让自己服侍的。
“那还不好啊?”银杏想不明白,“伺候阿家又不是甚么好差事,夫人体谅五娘子,让五娘子早早到屋子里头,不也是挺好的吗?”
“好个甚么呀?”
叫你伺候,说明是把人当做自家人看,连动手都不叫你动手,不是疼你,而是当做外人了。
明姝想了好半会,终于想到临走的时候,元翊给她的那块玉佩。恐怕是这个,所以刘氏对她的态度变了。
或许在刘氏看来,自己身上都已经盖了少帝的戳了。
主人隔了几个月回到府内,大事小事一堆,明姝去了刘氏那里一趟,刘氏正好收到了秀容那边的书信,长乐公主已经到了秀容,择日完婚。刘氏和胡家那对兄弟是有些许亲戚关系的,所以也被邀请前往。
这个必须去,不去不行。
刘氏看了一眼明姝,明姝还是之前的乖巧模样,并没有因为少帝对她高看一眼,就自持身份作威作福。
“五娘还能走动么?”刘氏问,“菩提要娶公主,咱们家和他们是亲戚,而且日后走动的时候也多,我是必须要去,如果五娘身子还行的话,和我一块,要是不行……”
明姝快速道,“儿能去,只要阿家去哪儿,儿就去哪儿。”
刘氏被逗笑了,“五娘的嘴就是甜。”
她笑完,上下打量明姝一会,“果然还是五娘懂事,也难怪陛下喜欢你。”
“不,阿家,我……”明姝慌张就起来自辩,怎么个个都认定了她和少帝有什么?他们两个明明就是清清白白的!
刘氏见明姝满脸着急,抬手要她好好坐回去,“五娘不必着急,其实你年轻,守完这一年改嫁,已经仁至义尽了,就是这一年还是我要来的。女子找个靠谱的男人不容易,陛下相貌好,长得又不错,更重要的是还年轻。这三点,就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五娘要惜福。”
“阿娘,陛下那个后宫乱糟糟的,算不上甚么福气吧?”慕容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把刘氏和明姝吓了一跳,抬头去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竟然没有人禀告。
“胡说八道个甚么?”刘氏很不满,“难道你还觉得,要你阿嫂守一辈子?”
慕容叡挑着嘴角的一抹笑,他这段日子装的那些恭顺在这时候被扒了下去,露出桀骜不驯的本性来,他眉梢挑起,一看便知他对刘氏这话不以为然,“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给女儿挑夫婿,都是得找家风正派,本人没有姬妾庶子的。陛下的妃嫔都那么多了,还没算上那些宫人女官。”
“天家能和平常人家一样么?真是在外头把脑袋都给冻坏了!”刘氏很不高兴慕容叡和她抬杠,“好好的,你来干甚么?”
“阿爷叫儿到时候去秀容那儿一趟。儿特意过来和阿娘说一声。”慕容叡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明姝一眼,“阿嫂,如果要改嫁的话,得看清楚了,这世上的男人十有八、九是混账,好的如同沙里淘金,得花上时间,睁大眼睛,慢慢找,要是找不着,就在家里呆着好了。”
“胡说八道!你嘴里说的是甚么,你知道么?”刘氏赶紧喝断儿子,“女子的青春就那么点,难道还要你阿嫂浪费青春不成?”
“阿娘让阿嫂给阿兄守一年的节,阿娘不怕浪费阿嫂的青春了?”慕容叡反问的刘氏哑口无言。
这小子今天格外的阴阳怪气,刘氏记得只有这臭小子刚回来的时候是这样,过了会,就变得听话了。怎么现在又变回去了?
“你想气死我不是?滚出去!”刘氏指着门外喝道。
慕容叡没动,“儿要是出去了,没办法和阿娘商量胡家的事了。”说着他突然跑出去,还没等众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他的声音朗朗从外面传入,“这样阿娘听着觉得可好?”
刘氏脸色发青,“把他给我叫进来!”
于氏马上去请他进来。
过了小会,慕容叡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