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楚少君的出现,竟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只不过当时,霍臣远并没有想到要在哪里建立一条长期稳定的供货地点,如今,流风城,倒真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再次抬头,霍臣远的眸内,已是清明一片,他看着略带疑惑的楚少君,笑的月朗风清……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当天晚上,问月楼里,霍臣远和楚少君二人一直商谈到深夜,方才各自道别回去。
楚少君向他说了这几年来塞外的商情,一匹普通的绸缎,在京城等地卖五两银子,到了塞外却要几十两,而塞外制作的上好丝竹乐器,不仅卖到京城价格低廉,还要交关口费才能被准许运进京城里卖,这无疑,已经打破了商场的平衡。再这样下去,恐怕数十年后,即便你有大把的银子,也难以买到产自塞外的东西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反过来,局势生变,商场定会掀起一阵不见刀枪的血雨腥风。
这点,也正是霍臣远所想到的……
不得不说,这次谈判,让霍臣远和楚少君之间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但眼下,即便他们有着相同的想法,他们也依旧无法站在一起。立场不同,处境不同,又怎能一起前行呢?
霍臣远,他是霍家山庄的少庄主,他的生意遍布整个南楚,青州,汀洲,胤城,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南楚国经济的掌事人,他不像楚少君那般可以简单的为了流风城,为了塞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去做!他要顾及的,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以及那个黑暗腐朽的朝堂……
所以,他做不了主,他无法立刻就答应楚少君的条件,而楚少君,也并不会因为他和自己想法一样,就停下前进的脚步来等他,他会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来得到他想要的。
这,就是楚少君,流风城的少主,楚阳的儿子。
他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将流风城从腐烂的漩涡里拉出来,然后,他会抬头看着天,对着死去的父亲说:“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父亲,你没能做到的,我做到了,你可会因为有我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呢?”
…………
近几日,霍臣远明显不怎么忙了,反倒是悠闲的很,偶尔呆在别苑里陪苏袭,偶尔拉着她出去逛一逛。这样的平静,却让苏袭隐隐有些不安。
她终于忍不住问霍臣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臣远没有多说,只说是楚少君那边停止了对汀洲市场的占据,不再大肆的抢夺他们的生意。只是,霍臣远一封接一封的书信往京城里传,似乎云开近日总在各种信件之中来回穿梭忙碌。
这日午后,苏袭特地去厨房熬了瘦肉粥,想着霍臣远不喜吃甜,又偏爱喝粥,便做成了清咸口味的。
哪知她只不过是出去和沉香说了两句话,再回到厨房里的时候,粥竟然少了一半!谁干的!
苏袭气呼呼的叉着腰站在那里,刚想询问厨房里的人,却忽然见王妈努着嘴朝房顶上示意,苏袭疑惑,顺着王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蓝袍的少年正惬意的端坐在房檐上,垂着两条腿,左手捧着一只白瓷碗,右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舀着碗里的粥喝。
那香气慢慢的飘下来,俨然正是苏袭熬的瘦肉粥!
“聂流!!!”一声怒吼,让房檐上的少年险些扔掉了碗!
他慢悠悠的看向下面瞪着他的苏袭和沉香,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嗨,少夫人你这么着可就太粗暴了,女子,还是当以温柔贤淑方好,另外,你的粥不错,咸淡正好!吃饱喝足,我要去睡一觉了,告辞哈!”
说罢,聂流嗖的一声便没了影,消失在房檐之上……
苏袭和沉香面面相觑,语塞……
当苏袭端着仅剩的一碗粥放到霍臣远面前时,她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愤然。她亲手做的粥,她还打算喝点儿呢,结果倒好,让聂流给喝了!哼!可她又不能自己把剩下的喝了,不给霍臣远喝吧?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于是,她只好忍痛割爱了!
霍臣远放下手里的信纸,折好放在一边,瞧见苏袭的模样,不由得好笑:“怎么了?又是聂流?”
“除了他还能有谁!哎我说霍臣远,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需要聂流去办?我觉得,他实在太闲了!还是个孩子,总是闲着会变懒散的,应该多锻炼锻炼,你说是不?”苏袭眨着眼睛,一脸诚恳的看着自家夫君。
霍臣远愣了愣,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了好久,才伸手抚上她的头,揉着说道:“我们家苏丫头,似乎越来越聪明了呢!”
苏袭撇了撇嘴,心道,她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吗!
将粥推到霍臣远的面前,苏袭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瘦肉粥,用有些奇怪的口吻说:“喏,特地给你做的,快吃吧!”
霍臣远心里一暖,却看着她咽口水的样子又忍不住笑。
他刚想说要不要一起吃,可蓦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使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他拿起瓷勺,小心的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很鲜嫩的口感,肉煮的恰到好处,咸淡适宜,唇齿留香。
他吃的一脸享受,让目不转睛的苏袭有些艰难的再一次咽了口口水,她凑过去,带着满满的期待,小声的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霍臣远斜睨着她,挑眉反问:“你没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