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张开眼,眯出一小条缝,那人正背对着她,拿着手机打开电筒在翻找着东西。她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心里胆子稍大,他背对着她,她张开眼他也看不见吧。
她又把眼睛张大了一点,刚好能够清楚看见那人背影,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衣,苏阮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赢的。忽然那人转过身来,苏阮赶紧闭上眼睛。
但是,好像晚了,那人走到她面前,用手机电筒发出的光对着她的脸,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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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街道上等了多久,从下午夕阳西下,他便待在这,看着苏阮把花店门关上,阳光下,她的笑容格外吸引人。他心情也随着她的笑意开心了许多,她去花店不远处的小餐馆吃饭,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谢池宴可以轻而易举看见她脸上的满足。
很久以前,他和苏阮一起吃牛肉面时她的表情也是这样,闭着眼一副满足至极的模样。他们也曾这样好过,而今想起,彷如隔世。
再然后,苏阮吃完了,回到花店把门关上。夕阳已经渐渐西下,路灯开始亮起,他就坐在车里,看着花店二楼从窗户透出明亮的光。他想起苏阮曾经说过,看过他在安城那间旧屋子的二楼窗边写作业,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呢,他可能永远也不会了解。但是他知道现在远远地看着她明亮的窗户是怎样的感受,就这样看着,心就被填得满满的。
她会在里面做什么呢,光这样想着就很愉快。但是也更寂寥啊,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上去找她,可是去找她说点什么呢,说我很喜欢你,还是问她和宋斐到底什么关系。但是这些话他好像都失去了立场去说,自从四年前的不辞而别,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立场。
夜渐渐深了,城市开始慢慢安静下来,宛如一盘浑浊的水开始沉淀。他没有吃晚饭,胃开始隐隐作痛,他是有轻微的胃病的,那四年间好像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每天都很忙,课业还没完成,自己的事业慢慢有了雏形,谢母的病时好时坏,还有那个男人经常对他说,你是我的儿子,总该回来帮我的忙。他是怎么说的,是不想依靠他,但是知道了他是西城谢清瑞的儿子之后,想和他合作的人一下便多了起来。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但是既然是他应得的,还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谢池宴就这样仰着头看着二楼的窗户,脑袋仍然很庆幸,没有一点睡意。夏天夜里空气仍是闷热的,苏阮会不会也感觉到热呢。车里开着空调,水声滴答,最后他索性把空调关了,把车窗打开。
他看了看表,凌晨两点,有些口渴了。他下车,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不多,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只买了瓶矿泉水。有些凉,喝进胃里,胃好像更痛了,他皱了皱眉。
往回走去,周围一片寂静,路灯的光似乎也多了一两丝寂寥。
坐在车上,谢池宴再抬起头时,二楼的窗户隐隐透出一点光亮,他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处光亮明明灭灭,他终于下车,走到花店门口。却发现花店门上的锁有些异样,谢池宴心里猛然一跳,伸手一推,门开了。
放轻了步伐,他往楼上走去。走到楼梯转弯处,却忽然听到从二楼上传来苏阮的惊叫声。
短短十几阶的楼梯一下变得好长,虽然上楼不过花了两三秒。砰的一声他把门踢开,对上苏阮惊恐的眼神,胸口顿时传来致命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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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警车来了之后,苏阮还是有点恍惚,不知道怎么在那个小偷说话之后,她发出了尖叫,什么都还没发生,谢池宴便出来在这样。如果加一个背景音乐,她肯定以为这是在拍戏。
警。察把小偷带走了,让她也去做个笔录。谢池宴便一直跟在她身旁,走到楼下,迎面吹来夜间凉凉的风,苏阮才终于缓过神来,她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谢池宴一眼。心中微动:“谢谢你。”
他看起来似乎是受宠若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
二人之间再无他话。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已经快要天亮,夏天的南方天亮得总是比较早。谢池宴送她回去,还是那辆黑色低调的奥迪,苏阮坐上副驾驶之后,谢池宴忽然笑了起来。
苏阮觉得有点奇怪,偏过头问他:“你笑什么。”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笑意明显,如万千星辉:“你还是坐上我的车了。”四舍五入就算是他的人了。
苏阮不明白他的笑点,转过头,却忽然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暧昧。清了清嗓子之后才说:“赶紧送我回家吧。”
谢池宴本来是想让她去宾馆睡一觉的,花店大门的锁已经坏了,不怎么安全。苏阮却说那里面还有很多花,她要替花店老板看着,而且现在已经快天亮了,这里处于闹市,总不会还有事。
谢池宴无奈,只好依她。
不一会便到了花店门口,苏阮准备下车时,谢池宴也跟着她一起下了:“我送你回家。”
“已经到了。”
“送你进屋,不然我不放心。”
谢池宴果真把她送进了屋,而且还是送进的她的房间。
打量着这间不大但却被主人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他心里一暖,以前以为苏阮的房间一定是那种电视里的公主房,像每个富家子女的房间一样,被布置得奢华非常。
但是现在看来,其实和每个女生一样,床上扔着一个不大的熊,床头柜上放着睡衣。还有他原来送的玫瑰,已经快要枯萎,但还留在窗台上,他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
苏阮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他这样细细打量一个女生的房间干嘛,不过他刚才才救了她,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其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