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空门前,我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而今,我是南康城中的空思和尚。
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放下了屠刀,却也自知成不了佛。
魔头之称,我无法否认,就如同我欠下的血债、犯下的罪孽无法洗刷。
我自南康城入了这江湖,揣着扬名立万的志向。
江湖呀,恩怨纠缠不清,立场动摇如草,为名,为利。
我为名,行过诸多不义之事。
但我不悔,因为我得到了我所求的。
得到一些东西,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我清楚明了的知道,人不可太过贪心。
身在江湖时,我求名,所以我不求命;如今身在南康城,我求命,便也不在意那些名了。
在这江湖上,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如今也记不太清了。
当年,那时……
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任一言的少年,言谈举止像极了那个绝世公子。
东施效颦,与照猫画虎无异。
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这少年却只学了皮毛,言谈举止,君子之气,像个书读多了的傻子,独那双眸子神采奕奕。
身在江湖,握刀的执剑的用枪的,哪个不沾点血。
“剑,乃君子之器,侠亦不离剑。”
“小兄弟,你这剑唤作什么?”
是长枪策马踏入江湖的叶希孟。
“月白。”
“月白,做何解呀?”
“月白是师父,也是天上的月白。”
君子之器,简直离经叛道呀。
少年名唤叶灼,是乜桃的弟子。
再遇叶灼时,他正在被人追,我一刀阻之。
不为旁的,只因顺手。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他记得我,又不认识我,只记得我是一位替他们付了茶钱的好心人。
“他们为什么追你?”
“他们说任前辈的坏话,我气不过与他们理论,他们说不过我便要动手。”
任一言,绝世公子任一言,我曾在南康城中仰望的人。
叶灼端方温润,不慕名也不求利。
我与他本不是一路人,可他执意与我同行。
我知道,他执意跟着的人不是我,是一个能与他说故事的人。
月白风清任一言,我成名那会儿他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