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蓝衣女子驾马行至山脚下,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密林,下了马。
“我来见你。”
这密林最外层的竹子是这些年才有的,其实那人并不喜欢竹子,只不过不讨厌便是了。
蓝衣女子入了竹林,一个纵身便立在竹枝之上,蓝色的身影在树枝间起起落落。眼看就要到达山顶了,那身影一沉,再也看不见了。
蓝衣女子看着面前的坟墓,动了动唇瓣,才让自己出声音。“我来见你了……”
“这次来的匆忙,没有酒,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在我记忆里,你从未饮过酒,先前来时也从未想过你是否喜欢酒,喜欢什么酒。”
“那老头把他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其中有不少酒,新丰、桑落、菊花、长安、七尹、元正……还有相思,这酒被那老头藏的可深了……”
“阿陌不许我饮酒,所以那些酒我是没喝过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滋味。如果你还在,应是都会替我尝一尝吧……”
“我也有段时间没回落梨小院了,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样,想来应是不会变的,只是可惜错过了那满园落梨之景……”
“五哥他……”
……
“我该去见阿陌了,若是迟了,他大概是要生气的。说实话,现在我也有点怕他生气……”蓝衣女子突然抬头望了望天,“也不知道这句话先前有没有跟你说过。”
宿城的一家客栈里,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在今日第十三次逃跑被抓回来后再也忍不了了,“别以为你带着张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一侧的青衣公子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天权的武器是剑,而你手中拿的是一把刀,刀名北辰。”
一笑悬命的北辰杀会轻易将自己的武器交付于他人?怎么可能呢。
天枢看了眼手中的刀,不置可否。“哦,我这把刀这么有名啊。”
“你快些把面具摘了吧,这张脸又没你的好看。”
说实话,她是有些怵这张脸的主人的,换句话说他们这一辈人之中都没有不怵他的人。
天枢向身侧戴斗笠的黑衣人挑了挑眉。“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姑娘扭头看向黑衣斗笠人,“玉衡大人,你还要戴着斗笠吗?”
黑衣斗笠人抬手将斗笠摘下来,露出了那张与身侧青衫之人一模一样的面庞。
小姑娘一惊,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颤声问道“你……你是真的……天权叔叔?”
“如假包换。”回答的人是天枢,他这会儿还顶着天权的脸。“本来是想请天玑陪我来走这一遭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天权比较合适。”
被提到的天权这会儿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我来接月小姐回家。”
七星使中除却如今这个不会武的天璇星使以及尚未受命的摇光星使,天权的武功是最弱的。可天权星使方仓柘只在七星之的开阳之下。
“权叔……”
天权没有应声,依旧笑眯眯的望着月疏。
“不回去行不行?”月疏可怜巴巴的望向天枢,因为她心里清楚天权不吃她这一套。
天枢眼神闪躲,其实他也是不吃这一套的,可眼前的姑娘像极了当初的小姐……
“月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下一次这信——可就寄到你父亲手中了。”
天枢别过脑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塞给月疏。虽然只是一张纸,但他塞给月疏小姐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月疏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展开——水中捞月。
她认得这字,也知这是谁写的。月疏将那封信收入袖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那就回吧。”
回家,如夜白所愿。
可等真正踏上回家的马车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