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芷堂并没有跟着,丑,还好面子的小芷堂,如今外号叫丑八县,就是说,整个京城周围八个县,属他最丑。
“姐姐觉得芷堂不丑。”锦棠笑眯眯的说:“阿荷也觉得舅舅不丑。”
芷堂撇了撇嘴,两手托着腮膀子,聚精会神的望着襁褓里的小外甥。
说实话,方才他想打那个喊他丑八县的胡三儿来着,就是因为看到小阿荷在这儿,怕要吓哭了孩子,才没有打的。
“姐姐,你就不怕自己把病传给阿荷吗?”芷堂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
锦棠一脸讶然:“姐姐没病啊,姐姐怎么会有病呢?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话儿?”
芷堂坐在亭子缘边的木椅上,两腿晃荡着:“你的手一直在抖,你自己没发现?”
锦棠伸了一只手出来,望着。
确实,她的手似乎一直在抖,应该说,把林钦推下城楼之事,她的手就开始抖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抖,想要刻意停下是不可能的。
但这算不得病啊。
“你还总躲着姐夫,只要估摸着他回来,就早早儿的睡了。”
“这也没什么啊,寻常夫妻日子过久了,相看两厌,就是这样的,你还小,不懂这个。”锦棠道。
“阿荷喜欢爹爹也喜欢娘,可你们居然一个讨厌一个,哼!”
芷堂再说了一句,瞧见远处有只螳螂,一蹦一跳的,往草丛里捉螳螂去了。
锦棠确实怔了一怔,她讨厌陈淮安吗?
也不是讨厌,但自从河间府回来,他们确实就不似曾经那般亲昵了。
当然,陈淮安在亲耳听她说过自己与林钦的那些过往,在她当着众人的面抱着林钦的尸首不准他带走的时候,目光中那种惊讶与随后的冷漠,锦棠从不曾见过。
他肯定以为她是因为爱着林钦,才不肯接受他的,索性也就躲的远远儿的。
两世的夫妻,在有了孩子之后重燃了对于彼此狂热的爱,但在一场生死大难之后,那狂热的爱荡然无存,陈淮安愧疚于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也发现妻子除了他之外,还深爱着另一个人。
他有礼有节的退回了丈夫的位置上,自觉担负起了一切家用,每日早出晚归,忙着挣银子,养家糊口。
而她,在他那般无情的扯走林钦尸体之后,也就放下一切,回头,专心去补偿阿荷了。
他们之间有着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恩与义,但没了爱,怯于见彼此,于是相互躲避着。
锦棠并不觉得自己有病,只是觉得,她和陈淮安经了一场生死,再也无法爱上彼此了而已。
枯坐到了晌午,看了回子芷堂捉蛐蛐儿,宣堂和一群孩子打仗,锦棠估摸着葛牙妹的气该消了,这才自后门上回家去。
一进家门,便见宫里来的太监、内侍,侍卫,以及年青的六科臣子们,站了满院子。
陈淮安并不在,这些人整齐有秩的,在西厢进进出出,鸦雀无言,院中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念堂。
“怎么了这是?”锦棠问葛牙妹。
“说是咱们淮安入主户部,作了侍郎,这些人是来送他的官印、朝服,授带,鱼符等物的。”
这么说,陈淮安终究还是起复了,而且,在他二十六岁的这年,就入主户部,成了侍郎。
户部侍郎,正三品,按理来说,他的入阁之路也就稳了。
但是,他父亲陈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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