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不能想象一个人连喷嚏都得忍着,她得有多大的毅力。
当时还笑了笑,于心里默默的说了句:我这小祖宗,也未免太娇气了些。
可是,当时她怀的那个孩子,还真就因为到这贡院来了一趟,回家就流产了。
如今再想,那时候的锦棠,在床上一趟就是三五个月,连身子都不敢轻易翻动,受过的苦,是一般女子一生都不会经受的。
而陈淮安自己于心里极为不负责任的,默念过的那句娇气,到如今想起来,都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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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到第一道关卡了。
这一道关卡,只粗略的检查,核对每一个考生的身高,相貌等,看是否会有人帮人替考,或者冒名顶替者。
等到这一道门槛核对完身份,下一道门槛才会核对看是否在身上装了夹带,解衣搜身,搜头发,然后,全部通过了,才能进到贡院里,等所有考生全部入院,整个贡院锁死三天,卫兵驻守,便是皇帝的圣谕,也不能叫其开启。
这时候,锦棠也就不能再送了。
陈淮安道:“乖乖儿等着我,三天我就出来。”
若非上辈子的那十年,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这面貌娇艳,稚嫩的小妻子,具有多强的韧性。可是太多太多歉疚的话,陈淮安只能存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照顾好嘉雨,他小,又没吃过苦,别在里头熬坏了,再抹脖子什么的。”锦棠笑着说道。
陈淮安重重儿点头,应了声好。
锦棠目送着陈淮安和葛青章,陈嘉雨三个都进去了,这才折回身来,就准备要往自己在太仆寺的酒坊里去。
酒坊不比别的店铺,只需装个门面即可。
为了能够保证酒的风味,在酒坊的后面,锦棠要挖空地下,建造出一个比酒坊本身还要大着几倍的地下酒窖出来,而酒窖中,为了能够保持均衡的温度,还得开壁出个储冰的冰槽来,以备到夏天时,酒还能保证同样的口感。
不过,想要挖酒窖,这事儿就得经过旭亲王的同意才行,所以,锦棠今天还得见一回旭亲王。
动工挖窖是个辛苦活儿,更重要的是,窖挖出来了,一旦旭亲王反悔,不肯再将店铺租给她的时候,锦棠投入的人工,就白白儿的投入了。几万两银子,也就白白的打成了水漂。
所以,像酒坊这种产业,总是建在自家的地皮上,人才格外的踏实。
但是,想要在京城买到一块地皮,或者说一间店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连唐代的大诗人白居易都曾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身为大明的都城,顺天府的房子金贵,寻常人只出租就行了,若非家破人亡,或者突然之间败落,是没有人会主动卖房子的。
便卖,也得十万八万之数,便锦棠十年之中日进斗金还不吃不喝,能攒下七八万两银子来,但到那时,说不定房价又涨了呢。
站在独立一幢,高高的二层酒坊门前,锦棠轻轻叹了一声,心说:先定个小目标,穷此生二十年,我要从旭亲王的手里把这间二层小楼给它买下来。
这时候天色才明,就连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隔壁不远处旭亲王府的大门犹还关的死死儿的,就连看家护院都还未出来。
这时候递贴子上门拜会显然还早,毕竟像旭亲王那种闲散王爷,不到太阳照屁股,怕是不会起床的。
都已经到人家门上了,锦棠朝着旭亲王府那守备森严的大门瞧了一眼,道:“罢了,咱们先进店里吃杯茶,等到辰末了,高高再去给咱们送拜帖去。”
她正说着,便见旭王府的大门忽而开店,接着便是一阵虽不高亢,却又份外醇和的笑声,一人说道:“一年之中,王爷这个点儿起床的,能有几日?”
锦棠听这声音份外的熟悉,不由便止步,回头。
恰此时,从旭王府的正门里走出一个人来,身着绯面绣着大独科花的团领衫,头戴纱面乌幞,腰束玉戴的男人。
恰在她回头的时候,这人也笑吟吟的转过身来。
此时天才将明,而锦棠距着旭王府的门,至少有一丈远。对面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眉浓,眼毅,却又相貌白皙,略带几分斯文。
锦棠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想起来,自己为何觉得这人面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