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了过来,玉白的面庞,笑吟吟的,整个人神彩飞扬,与上辈子那个永远阴郁,在叹气,仿佛背负着甩不掉的沉负的葛青章,差了太多太多。
当然,这辈子,锦棠也绝对不会叫他被人砍掉一只手臂,然后推进护城河里了。
锦棠一张瓜子小脸儿,大约就有葛青章的巴掌大,她扬起脸来,一笑,芝麻就在颊侧那粒漩涡儿里扣着,可有意思了。
葛青章伸手,刚想把它拂下来,便听头顶陈淮安的声音:“青章,嘉雨正长骨子了,我买了只鸡回来给他炖了补身体,快去把鸡给杀了去。”
葛青章一只手还怔在半空:“你自己买的鸡,为甚不让店家杀好,剥光了再提回来,我怎么会杀鸡?”
陈淮安心说,就因为你长的俊,长的好看,锦棠有好吃的总是偏着你,我心里不爽,所以要你杀鸡,让你沾点子血,狼狈狼狈。
他笑道:“这不是人们总说,新杀的大公鸡最滋补嘛,快去,杀鸡去。”
说着,他给葛青章塞了一把菜刀,就把他从厨房里给赶出去了。
再回头,锦棠又调好了一碗冰粉,里面调的却不是红糖汁子,而是酸萝卜。
她泡酸萝卜,虽说称着酸,但其实里面加的是冰糖、花椒、以及丁香等物,泡出来的萝卜,只此一家,甜中带辣,又有几分酸味,加在冰粉里头,滋味儿真真的爽快。
这东西,上辈子每每到暑天,只要下朝回来,锦棠就要捧一碗给陈淮安的。
陈淮安大掌抚过来,于锦棠唇侧揩了那粒芝麻丢进嘴中,问道:“今儿出门,与旭亲王谈的如何?我听说你连骡驹和齐高高两个都未带着。
须知京城不比秦州,你总得要带着他们俩个才行,否则的话,万一黄……”
锦棠笑道:“我甫一见面就告诉她,锦堂香的配料方子全在我脑子里,她要还想要锦堂香的牌子,想要配方,就得把我当成祖宗供着,真想下手暗害我,她断的是自己的财路。”
说着,她得意一笑,还给陈淮安挤了个眼儿。
脑子里藏着配方,黄爱莲想干点什么,确实也是真得忌讳着些儿。
陈淮安将一小碗的冰粉端起,一口灌了下去。
这种女子们爱吃的零嘴,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兴吃它,便吃,也是为了锦棠喜欢。
望着忙碌的锦棠,他鼻头略酸了酸。
相比于初重生时,每每提到黄爱莲总是恨到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上前,一把就撕了那个女子时,如今的罗锦棠平和了许多。
他这上辈子总是傻乎乎,性子又冲动的妻子,终于,开始善用自己的脑子,懂得用她的智慧,来打败曾经把她践踏如泥尘的敌人了。
厨房里热气蒸腾的,灶下柴火劈哩啪啦的响着,锅里的糜谷渐渐熟了,散出一股淡淡的清甜之香来。
锦棠转身,又在灶上揉着生面,两只小手极为灵巧,不一会儿就旋出一只圆圆的窝窝头,食指一曲,要把中间掏空,往里面添东西。
外面,葛青章和陈嘉雨两个正在杀鸡。
两个七尺高的男人,居然杀不掉一只公鸡,还叫鸡给逃了,正天上地下的抓了。
而邻居家的狗也来凑热闹,想要咬那只鸡,窗窗一点院子里,真真儿的鸡飞狗跳。
锦棠瞧着外面闹的厉害,索性一把关上了厨房门,回过头来,她道:“淮安,上辈子你和葛青章争到不可开交,也是因为党派不同的关系吗,我记得上辈子,他是极为尊敬黄启良的。”
陈淮安道:“恰是。”
上辈子,葛青章对于黄启良那个首辅,因为知遇之恩,一直都心怀感激。当然,也是因此,他在朝政上跟陈淮安争起来,同样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每每提起陈淮安,总是恨的咬牙切齿。
当然,也因为恨陈淮安,身为御史,葛青章故意抹黑,攻击内阁成员的事情也很多,只不过他自已一身清骨,两袖清风,别人从他身上捉不到短处,就只能干着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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