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第一次见着出窍期的大能这种伤人于无形的本事,个个都是有些变了面色,他们知道,若是这欧阳长老愿意,这丫头定是会血溅当场。
“紫幻长老,你说说,这弟子在外不服从门派规矩,该怎么罚?”
从头至尾未曾出声,只品着手中佳酿的人,扫了一眼面色开始发白的人,嗤笑一声,事不关己道:“不是一百鞭的九藤鞭吗?是死是活看个人造化。欧阳长老这是人老记性不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来问本座?”
欧阳城没想到这紫幻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自己面子,面色一冷,却又不好发作,狠狠瞪了一眼对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一摆手对着身后的长老会弟子道:“拖出去,行刑。”
“慢!”看着那弟子要将人带出去,赵婕连忙出声将人止住,看着欧阳城道,“奴家看今日大家这饮酒作乐的兴致都被这不识趣的丫头打断了,不如,我们趁着这机会,让大家看一场刑罚表演如何?这不失为另一种乐趣”。
众人本以为这都到了出窍期的欧阳长老不会理会这赵婕的这等无理要求,连顾雪舞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这人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同意了,还未反应过来,腿弯一痛,人就跪在了地上,那弟子手里拿着满身带刺的九藤鞭毫不留情地招呼到了自己身上。
不下几鞭子,众人就见着这面容姣好的女娃娃背上已是浸出了大片的血色,不禁为这女娃娃感到可怜,这要是满满地一百鞭子下去,这娇娇弱弱的女娃娃可怎么受得了。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只听那九藤鞭一鞭比一鞭重,毫不留情地落在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没有听到女娃娃一声的呼痛,只是每一鞭子下去时,女娃娃身子不由抖了几抖,一张俏脸更是忍得冷汗连连,嘴唇都咬破了硬是扛着没叫半分痛楚出来,只有那在女娃娃手里几乎变成碎片的地毯,在显示着她此时在忍受着多大的痛楚……
就算是男人,在三十鞭子之后,也少有能撑住的,想不到,这女娃娃,在这么多鞭子后不光是撑着没有晕死过去,居然连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过,这连座上本就不喜顾雪舞这人的紫幻都不由移了视线过去。
“啪”的一鞭子下去,鲜血跟着鞭子的落下飞溅,早已在那发黄的地毯落下大朵大朵的血梅,看着那早已被鲜血染成了血鞭的九龙藤,莫说女人,连座上的不少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五十鞭下去,女子似乎早已只有出气没进气,半垂着一双夜色般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被自己的冷汗浸湿的地毯,身子再不动半分,连着那从来冷清冷心的行刑弟子都有些忍不住了,转过头去询问着一旁皱着眉头的欧阳城的意思。
这顾雪舞好歹也是齐穆阳的弟子,那墨离也是对她照顾有加,要将她弄死再是简单不过,却是要担着与那墨离和齐穆阳彻底撕破脸皮的风险,若是真打算将她打死,欧阳城也是要好生考虑一番的,于是,他抬手,让这场根本站不住多少理的刑罚暂停。
“你这没规矩的弟子,可是知错?”
他本是以为这女娃娃是昏死过去,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下去放过她一马,可哪知那丫头居然从始至终都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错?……当然有错,错在……我以前太懒惰,没……好好听小师叔的话认真修习……这天下……无论正派邪派……肮脏龌龊处处……我却……没能力将那污了我眼的垃圾扫除!”
“你!”欧阳绝气得身子一抖,“我看你骨头是有好硬!”
鞭子,继续毫不留情地落下,那原本无任何伤痕的背上,早已无一片完好皮肤,就连紫幻,都没听说过,这五十鞭九藤鞭下,还有人能这般意识清晰的。
这女子强悍的意志,连那行刑的弟子都佩服了起来,忍不住手上力道就跟着轻了些,却是又不敢在自家师父面前放水,那力道对一个凡人来说,也是没轻到哪里去的。
另众人惊讶的是,这一番鞭子伺候下来,女子竟是硬生生扛了过来,最后还勉强盘坐起来,打起了座,面上一片平淡冷漠……
这份处乱不惊气魄,着实让一众男人都忍不住佩服起来,那宋国几个将军,更是在死人堆里不知走过了几圈,本是什么都看惯了,今日也是被这硬气的姑娘折服,来了气概,便是再不顾及这什么天剑门的几个长老在场,直接对着帐中的女子抱拳,“姑娘,在下平生少有能佩服的人,今日见着姑娘这一身傲骨,着实佩服!”
“我师父说过,人身上若无半根硬骨,那便是活得畜生不如,我若今日服输,那下场”,说着,顾雪舞握着拳头,几乎指骨发白才堪堪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两旁怔愣地看着她的女子,“便是和她们一样”。
女子起身之时,那早已无一片衣物遮掩的背上,全是一片血肉模糊,看得连冷眼旁观始终的紫幻都忍不住皱了眉头,女子每走一步,那血水,便顺着衣物滴落而下。
她自是没什么强大得多少的体魄,明白人一看,便知这女子是拼着那常人少有的强大精神力在支撑着不倒下去……
此时,帐外,云舒早已得了师父的暗中传信,跟着穆锦年拿着一瓶药在外候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早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却是在见到满身是血的顾雪舞时,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这丫头……
“小师妹!”
麻木着脸的人一把打开不知是谁伸出来要扶着她的手:“我还有力气站着,自是……不需要,别人来扶……”
除非死,她是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的。
此时,早已听到消息,有不少过来看热闹的弟子,挤挤堆堆地围了了大帐外面,一众的人看着那血肉模糊一片,根本无一处完好的,也不禁咂了咂舌,尤其是天剑门的弟子,自是听说过那九藤鞭的威力的,吃过那鞭子苦头的人自是看着顾雪舞那模样也跟着白了脸色。
“没看过受刑的?”已是被背后的痛觉折磨得扯不出多余表情的人麻木着神色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模糊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不远处堆着的酒坛子上,便是艰难地移动着步子向着那处走去,一弯腰,将那酒坛子提起,去了坛盖在众人瞪大着眼珠子满脸惊诧的眼神中,将那整整一坛子酒水尽数淋在了身上……
这世上,也只有这么个怪胎对自己这般狠了……明明这般血肉模糊,她居然敢整坛子酒水都往身上倒,这一个小伤口下去,沾点酒水都是痛的人一抽一抽的,这家伙……
那痛,的确是痛,让人觉得,上刀山,下火海,在地狱十八层走一遭也不过如此了,痛,却是让她脑子清醒了许多,那绷紧的神经,始终没断彻底。
剔骨削肉的痛,怕也不过如此,她记住了,这痛,她今日对自己这般狠,来日必将加倍奉还。她就是受不住这天下的妖邪,她就是看不得,想除个干干净净。
“这丫头,到底生得是怎般的硬骨头,我云舒这辈子就没遇到这么倔的一个人。”幸好云舒眼疾手快,将那终于撑不过去的人接住在怀,跟着容色全然复杂的穆锦年将人抱走。
若是不及时治疗,这死丫头内伤加外伤,怕撑不过几日就会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