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浮云轩这位来说,若不是自己出手,再让这些太医治下去,一个小小的中暑,最后不定就成了要命的大病,吃了这次亏,自己的手艺对这位云贵人来说,绝对弥足珍贵,她必会拉拢提拔自己,只要从方大寿手里出去,就再没有回来的道理,这老太监想使坏也没机会。
两人各怀心思的出了北六所,四德子本来要跟着,却给方大寿一巴掌扇了回去,方大寿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机会的时候就得六亲不认,干儿算个屁啊,回过脸儿却对林兴笑了一声,做出一副慈善的嘴脸:“四德子如今越发不会瞧眼色,浮云轩什么地儿,也是他一个下三滥能去的,不长眼,这个干儿咱家认得不合意,有心再寻一个,回头你给咱家瞧着点儿,只要性子老实人伶俐就成。”
方大寿说完顿了顿,琢磨着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这小子只要有点儿眼色就得接着,哪想林杏只是嘿嘿乐着:“那可是奴才们的造化了。”接着就没音了,根本没接着的意思。
方大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阴阴的笑了两声心说,成,你小子等着,看过了今儿,老子收拾不死你。
说话儿进了浮云轩,林杏略打量了一遭,得出的结论是这位云贵人应该并不大受宠,跟自己想象中富丽堂皇的宫苑差太远,就是个单独的院子,而且,这里既然离着北六所近,自然距离皇上的寝殿就远。
她记得看过一个资料说,得宠的妃子一般都离皇上不远,能时不时的召过去伺候,这位云贵人住到这儿来了,怎可能受宠。
更何况,浮云轩伺候的人也不多,就林杏一路瞧来统共也没几个,进了院瞧见一个眉目凌厉颇为严肃的嬷嬷。
方大寿紧前几步见礼:“给嬷嬷请安了。”
那嬷嬷瞥了他一眼:“方大寿你倒是好本事,这才几天儿啊,都钻营到我们浮云轩来了。”
方大寿嘿嘿一笑:“瞧您老说的,这不是知道贵人娘娘病了,心里头着急吗,也不瞒着您老,如今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真禁不得折腾了,心想着换个清闲些的差事,还指望您老多提拔。”
嬷嬷哼了一声:“你都钻营到娘娘跟前儿来了,还用我提拔。”
说着看向林杏:“倒是白净,跟我进去吧,娘娘等着呢。”
林杏还没答应,方大寿急忙应一声,就要往前走,却被嬷嬷一下拦住:“娘娘只说召这小子,可没说见你,在这儿候着吧。”撂下话带着林杏进去了。方大寿再不忿也只能候着。
林杏跟着刘嬷嬷一进屋就瞧见侧卧在软榻上的美人,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一只手撑着蓬松的云鬓,戴着一只剔透的青玉镯,越发显得皓腕如雪,身上是一件淡粉的衣裳,仍有些病容却更添了几分柔弱之姿。
别说男人,就是林杏儿都动心了,有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林杏虽喜欢美男,对美女一样不讨厌,她一直认为好色是人的本性,没必要扼杀,像安然那么一本正经的有什么意思,更何况那丫头骨子里也是个色女,只不过属于闷骚型。
林杏儿给美人迷住,一时忘了这里是古代,两只眼直勾勾盯着美人,半天没反应,直到刘嬷嬷低喝一声:“放肆,往哪儿看呢,再看,挖了你这死奴才一双狗眼。”
林杏这才回神儿,想起这可是宫里,一个弄不好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在自己没找着回去的法子之前,她可不想死,忙跪在地上老实的磕头。
刘嬷嬷哼了一声:“这小子贼眉鼠眼,跟他师傅一个德行,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杏眨了眨眼,琢磨自己怎么蹦出来个师傅,这婆子说的不会是方大寿那老太监吧,她可不想跟方大寿连在一块儿。
想到此,忙道:“回娘娘,奴才并非无礼,是想瞧瞧娘娘的气色,怕暑热症候不解,延殆下去伤了根本。”
云贵人眼睛一亮,温声道:“嬷嬷莫吓他,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林杏这才站起来。
云贵人方道:“我来问你,你怎知道我得是暑热之症?这寒冬腊月呵气成冰,这暑热从何处而来?”
林杏:“娘娘可否容奴才问这位嬷嬷些事儿?”
云贵人疑惑的点点头。
林杏谢了娘娘,看向刘嬷嬷:“敢问嬷嬷,娘娘这症候起的时候,可是换过衣裳被褥之类?”
刘嬷嬷愕然:“你怎知道,正是那几日,瞧着天越发冷起来,换了厚些的被褥,这个却与娘娘的症候有什么干系?”
林杏不理会她的问题,继续道:“那些新换的被褥可在暑天里晾晒过?”
刘嬷嬷越发讶异:“你怎么知道这些,夏天日头大,想着晒的透些,便挪出去多晒了几次。”
林杏点点头:“在暑热之时晾晒被褥,暑热之气藏于被褥之中,即便到了冬月例,铺盖着藏了暑热之气的被褥,娘娘本就身体柔弱,自然禁不住被中暑热相侵,故此得了暑热之症,按说这暑热症并不要紧,坏就坏在,太医不问缘由只凭脉象断定娘娘乃是痰火内盛之症,用了祛痰火的虎狼之药,药不对症,症候不解便会越来越重,既是暑热之症,香糯饮最为对症,自然一剂可解。”
林杏一番话就连刘嬷嬷都收起了挑剔之心,从心里觉着,这小子虽有些贼眉鼠眼,这医术倒真不差,若娘娘跟前有这么个人伺候着,往后也就不用瞧那些太医的脸色了。
再往深里头想,若他有本事帮着娘娘调理调理身子,万一怀上龙胎,也不至于窝在这鸟不拉屎的浮云轩了,只不过,这小子说的云山雾罩,是真有本事还是凑巧瞎蒙的,需得底细试探一二。
想到此,瞧了主子一眼开口道:“你果真通晓医术?”
林杏微微躬身:“通晓奴才不敢说,只不过进宫前跟在奴才的爹身边学了几个草头方儿,懂得些药理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