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超脱了。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走这最后一招,非要清雾搬来和他一起住。而且,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先斩后奏的。
垂眸看了眼跟前的奏折。他的唇边泛起一丝冷意。
原本他翻到这个细数郑天安各项罪证的折子后,还有些欣赏,转而一瞧写那折子的人,就有些遮不住心里的火气。
原先他想直接治了郑天安的时候,此人跟着众人一起,镇日里劝他要敬重先皇钦定的帝师。如今好了,郑天安倒了,这人便也跟着墙头草一般开始陈列罪状。
早干甚么去了!
若这样的只一个两个的就罢了,偏还不少。且好些人并非郑天安党羽,不能一并治了罪。需得寻个合适的法子,让这些人……
霍云霭又望了眼那个名字,眉目愈发冷了些。然后将折子丢到桌边的一小摞里,他朝窗下案旁的女孩儿看了一眼,缓步朝着那边行去。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最终在窗前停了下来。
少年高大的身影遮去了窗外透过来的些微光亮,在案几前投下一片阴影。
“看的甚么?”霍云霭似是十分随意地问道。
清雾刚才随手摸了一本,并未细看书名。这本又是她未曾读过的,就将书册合上,让他瞧了一眼书名。
霍云霭看她根本不抬头看他,也不曾再说只字片语,不由暗笑她小孩子脾性,竟还在因了刚才的几句争执赌气。
心下虽然喜欢得紧,他却依然绷着脸,淡淡地“嗯”了声,转到了女孩儿的身侧。
清雾搞不懂他这是甚么意思。
看他样子,像是准备冰释前嫌了。可听他语气,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忙碌了一天,早已累得狠了。这个时候有些不愿多想,看他好似对那书存了极大的兴趣,就站起身来,准备拉过旁边的椅子来与他一同看。
谁知刚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腰间一紧,已经跌入了个温暖的怀抱。
“雾儿。雾儿。”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地道:“一起去昭宁宫看看收拾的怎样了,如何?”
“反正你又不在意我的想法。想去,那便去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说到这个,清雾刚才强压住的委屈泛了上来,鼻子有些发酸。
先是一句都没和她提过,不管不顾地就替她拿了主意,让她搬到昭宁宫去。
再后来,连她的好心举动都要曲解。
任谁接连碰到这样的事情,怕是都没法释怀罢!
都说嫁了人后应该体贴大度。可她成了他的妻后,难不成就只能如旁人家的妻子一般,事事顺从丈夫,半点意见都不能有了?
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若他真要跟她摆谱,她也无力反抗不是。
刚刚捧着书册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每想一遍,就难过一回。
其实,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清雾就算是有十分的委屈,也不会当场驳斥他。刚刚和如今都是四周没有旁人,她才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霍云霭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明白,自家小妻子和别个不同。看着闷声不响的,素来很有自己的主意。不然的话,他当初也不会放心让她试着去将后宫诸事接管起来。
看到清雾这样难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抬指抚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舒缓。
他的温柔,她怎会体会不到?清雾当即眼睛泛起了雾气,又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这时候的软弱,就稍稍地扭过头去。
霍云霭固执地紧搂着她,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不准她逃避他的视线,“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