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松开了路嬷嬷握着的手。去门口问了一两句,就将来人带来了清雾跟前,禀道:“窦嬷嬷怕姑娘不善饮酒,让邓公公准备了茶点端来。”
邓不问姿态恭敬地将茶水搁到了桌上。
清雾正因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思绪纷乱着,看到后只点了点头,双手依然放在膝上,未曾挪动。耳中听着路嬷嬷和杜鹃的轻声言谈,努力想要捋清那股子怪异的感觉。
谁料邓不问松开茶盏往回收手的时候,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在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地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而后立刻后退两步,躬身而立。
因着桌子上铺了长长的桌布,挡在了两人跟前,他这动作断没有第三个人看到。
清雾仔细摸了摸手中之物。温凉一片,带着尖头。不似是兵器,倒像是用树枝打磨成的一个尖锥。
不过手掌长短,最粗一端也才拇指粗细。可以藏在袖带之中,关键时候防身用。
清雾心中剧震,顺手将尖锥放在了袖带中,和之前换衣裳时自己准备的簪子搁在一起。而后神色平淡地望向邓不问。
邓不问抬眸朝路嬷嬷瞥了一眼,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望向地面去。
他这做法,让清雾手指有些发颤,不得不去正视之前一闪而过、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个念头。
路嬷嬷有异心!
清雾被自己心里头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得脊背发凉。
路嬷嬷进宫多年,和窦嬷嬷一起,看着霍云霭从小小孩童长成了如今的威严帝王。
霍云霭即便再起疑、再想着身边有细作,也从未往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身上想过。
若他真的有疑心过路嬷嬷半分,就不会在今天这种时候,还准许她来接近清雾了。即便是清雾应下,穆海和孟梁也会将她拦住。
可路嬷嬷若是个不忠的,那路嬷嬷身边培养的诸多亲信,又有几人可信?
还有谁、还有谁和路嬷嬷有关系?
……小李子。
于公公事务繁忙,哪还耐烦去收个徒弟去。不过因了小李子是路嬷嬷远房表亲,因着家人都不在了,路嬷嬷就带了他亲自求到于公公跟前,于公公才让小李子跟着自己。
清雾暗自焦急,与邓不问道:“你去陛下那边瞧一瞧。若陛下酒饮得太多,怕是对身子不好。”
她的意思是让邓不问去知会霍云霭一声。
哪知邓不问答道:“陛下说过,我守好娘娘、护好娘娘,这就是尽到了我的本分了。”
清雾又气又急。
很显然邓不问打定了主意必须要守在她的身边。她怎么示意,他都不理会。
可在这紧要关头,若硬是逼着他,倒不如让忠于霍云霭的穆海或者孟梁行事。
只是,不能惊动路嬷嬷。若是路嬷嬷发现事情有变,小李子他们再改变行动和计划,怕是更加不妙。
清雾努力放缓呼吸。
突然,胸前微凉的触感提醒了她。
在她的颈间,挂有两个坠子。
两者都是霍云霭赠与她的。其中一个,是先皇留给霍云霭的碧玉扳指,另一个,则是很久很久以前,镇国大将军起寺中祈福,为霍云霭求来的开过光的羊脂玉坠。
羊脂玉坠是她当年年幼还未离京前,霍云霭送给他的。而碧玉扳指,则是当初她要回西南镇远侯府认祖归宗时,霍云霭在京郊相送时所赠。
且,京郊相送时,穆海和孟梁都在不远处。
清雾定了定神,与邓不问指了指门,道:“你去请两位大人过来一趟。”
这里本是帝后大婚的洞房之处。原本只有后宫内侍才能进出,他们身为正常儿郎,是不能入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