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我错了……”程鸣羽也在跟她道歉,“你不是妖怪……”
“我确实不是人,你没有说错。”女人说,“可我想你好。当娘亲的人都这样……你好就行了。”
眼泪从程鸣羽眼角流下来,滚进了头发里。她看到自己手中那枝银白色的木芙蓉渐渐开始变幻了颜色,就像真正的木芙蓉在日光下逐渐改变自己的色彩一样,它从银白变为浅金,最后显出了鲜艳的血红色。
血流淌下来了。淌过程鸣羽的手,淌进她的胸膛。它钻入了她滚烫的躯体,仿佛融化了一样,程鸣羽手中的木芙蓉已经消失了。
她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女人。
女人也和木芙蓉一样,已经无影无踪了。
数日之后,程鸣羽终于醒了过来。
她抬起手,看腕上被黑蛇咬过的伤口。伤口仍然在的,但那缠着她手臂的蛇毒已经消失了。
杨砚池听到室内动静,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鸣羽瘦了一大圈,见他满脸惊喜,自己反倒有些不自在。
“应春他们呢?”
杨砚池便告诉她,雨师本想用乖龙来为程鸣羽驱走蛇毒,但乖龙却没法对付这种古怪的毒素,最后长桑从乖龙的牙上刮下毒液,回到二曲亭研究去了。应春和穆笑则重新在整座凤凰岭布防,伯奇仍然驱使鸟儿四处奔走,拜访别的地方。
“穆笑找到了消灭混沌的办法。”杨砚池说,“伯奇他们在做准备。”
程鸣羽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杨砚池摇摇头:“他们没有告诉我,我是听应春说的。”
他每日来留仙台,不过是想看看程鸣羽情况。来的次数多了,穆笑和长桑都开始怀疑,他和程鸣羽之间是否发生了些他俩不知道的事情。
毕竟黑蛇原本应该是咬不到程鸣羽的,除非程鸣羽和白汀一样,身上出现了裂缝。
“……”程鸣羽先是发呆,随后又觉得脸颊像是烧起来一样,烫得难受。
杨砚池还不大敢直接看她,毕竟样子有些狼狈,他怕程鸣羽在意。
“但后来伯奇和应春都说,黑蛇之所以能咬到你,应该是因为它是巫十三的蛇。”他说,“而巫十三手里有一缕白汀的仙魄,他若是利用着仙魄来对黑蛇施加影响,它自然也可以接触到凤凰岭的山神。”
这倒是程鸣羽不知道的事情。她迫切地想从杨砚池这里得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山岭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比如苦竹,比如还有没有别的邪物进入凤凰岭。
但很快,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娘……她来过?”程鸣羽不敢确定地问。
杨砚池仍旧没有看她,也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显得有些迟疑:“是吧……”
“人呢?”程鸣羽又问。
杨砚池:“回去了。”
程鸣羽心有疑惑:“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住在别的山里,伯奇为了找出蛇毒的解毒方法,给不少山神带去了求救讯息。”杨砚池轻声说。“她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程鸣羽呆呆坐在床上,她忽然明白,自己恍惚中看到、听到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娘亲确实来过了。
还给了她一朵可以续命的木芙蓉。
“……她真的离开凤凰岭了吗?”她抓住杨砚池的衣袖,“你看到她回去了?”
她很着急,急得要哭了,抬手却不知道怎么跟杨砚池说明才好。
“她给了我一朵……我跟你说过的,那种续命的东西……可是她不是神灵,她没有仙魄……”程鸣羽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在体内勃勃跳动的脏器,每一次搏动都让她有一种可怕的痛,“那朵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