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吴小银生活了许久,学会了不少人话。
“我不会死的。”小蛇慢慢地说,“阿妈,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会成为一个人,或者一条蛇。你可以变化为蛇,就像我能成为阿泰一样。”
吴小银还是摇头。
小蛇握着她的手,小脸在她手背上蹭了一下。
“阿妈,吃了我,你以后就可以用我的眼睛来看阿泰了。”
吴小银没听过这样温柔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促使她做决定。
“阿泰就在凤凰岭上,我见过他的。”小蛇抬头注视吴小银,“你吃了我,就能看到他的魂魄。”
“虽说我爹当时已经病入膏肓,村里的人都让他布个陷阱抓住我娘,挖出内丹吃下,据说可以长命百岁。”程鸣羽说,“但我爹始终不肯。”
杨砚池打了个呵欠。
程鸣羽并不擅长说故事。絮絮叨叨讲了大半天,眼看金枝玉叶和小米已经将所有菜苗种进地里,程鸣羽才说到她娘亲和爹分别的事情。
那是乏善可陈的故事,杨砚池听过很多种版本。
无非是美貌的精怪遇到了英俊的人类,一眼便误了此生,甘愿与凡人厮守罢了。
程鸣羽出生后不久,他爹就病死了。她对自己娘亲并无确实印象,只是在梦里影影绰绰见过几回:有一个女人从荒凉的小院子里走进来,穿过走廊与门扇,坐到她的床边。女人浑身散发着木芙蓉花的香气,还会牵着程鸣羽的手,把一朵硕大的花朵放在她掌心之中。
程鸣羽至今还记得手中的那朵花是发烫的。
“我小时候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常常生病。”她想起往事,竟然有些侥幸,“但每次大病都能好,估计是我娘亲那边的妖怪血脉帮了我。”
“不是妖怪,是精怪。”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程鸣羽:“……是是是,精怪。”
她看着穆笑从树上轻飘飘跳下来。
穆笑对这个称谓十分在意,程鸣羽常常说错,一旦错了不免又被他斥责一顿。
“该去巡山了。”穆笑催促她,“今日我们从应春住的烟墅那边开始。”
程鸣羽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发现杨砚池跟了上来。
“我也去巡山。”杨砚池说,“怎么巡?应春是那位浑身香喷喷的姑娘么?”
穆笑斜瞥杨砚池一眼:“你不用跟来。”
话音刚落,他已抓住程鸣羽肩膀,腾空而起。
但才跃出一丈,立刻又被人拉扯着狠狠落地。
杨砚池眼疾手快抓住了穆笑的衣角,竟然就这样将他扯了下来。
穆笑惊得话都说不利落了:“你怎么能碰到我?!”
杨砚池:“长桑教的。”
穆笑咬牙,程鸣羽总觉得自己隐约听到了他在心里骂人的声音。
“我刚刚和大米在说以前的事情。”她连忙找出新话题来分散穆笑的注意力,“人吃。精怪,或者精怪吃人。”
穆笑掂起自己衣角,让从井里探出个脑袋偷看他和杨砚池的观帮自己清洗方才被杨砚池拉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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