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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廷四处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到南嘉木所在角落。

他的目光寒凉刺骨,即便隔着阵法,叶赟依旧能感觉到那目光的可怕之处。在这样的目光下,叶赟觉得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武器盯住,有种随时都会性命不保的危机感。

若说之前的南廷目光中毫无感情,还能以其修炼无情道来解说,可是此时此刻的南廷,身上阴气鬼煞,完全不似个正常人类,倒像是无神智的厉鬼、阴尸之流。

古怪。

不用南嘉木提醒,叶赟也察觉到了南廷的不对劲。

偏偏是十五,偏偏要吸收阴元,偏偏南廷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南廷慢慢朝这边走来。

叶赟紧扣玉符,只待南廷踏入阵法之中便攻击。

一步,一步,南廷的脚步声似鼓声落到叶赟心头,他捏着玉符的手禁不住冒出冷汗。

这样的南廷,给人威慑之力未免太大,瞧上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

在南廷即将踏入阵法,叶赟伸手欲激活玉符之际,夜风忽然刮起画卷,南廷脚步一顿,目光落到那画卷之上,神情又出现挣扎之色。

那画卷上画着的,是一女子怀抱着婴儿正笑意吟吟的望着前方,画中女子巧笑嫣然,眉眼温柔,初为人母的慈爱与对执笔之人的戏谑跃然其上。

而从这画卷之上,也能瞧出执笔之人对画中女子的深切爱恋,可以猜出这画师是女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南廷望着画卷神色变幻不定,良久,又恢复冷漠。他大步迈向画卷,在画卷前方站定,之后消失不见。

叶赟被这神发展惊住了,手持玉符一时间无法回过神来。

不过很快他就被身侧动静惊醒,回身瞧去,正瞧见南嘉木泪流满面。他抽着叶赟衣袖,哽咽道:“快,快走。”

叶赟被南嘉木语气中的急切所惊,也顾不得问南嘉木为何忽然情绪起伏波动,他忙伸手将南嘉木抱起。

南嘉木顺势将阵法收好,“回听雪院。”

叶赟一步一个指令,从高阁而落,朝旁边听雪院疾驰而去。

而在两人离去不久,南廷又回到高阁之中,他四处扫视一眼,目光落到南嘉木两人之前待过的角落,他走进,见那处灰尘较之别处不同,心知先前此处藏了人。

他目光又落到画卷之上,眼底神色愈发冰冷,他身上灵气一动,画卷碎成齑粉,簌簌落地。

他转身,回到自己院中静坐,将吸纳来的阴气吸收,待晓光初露,他身上瞧不出半点阴煞之气。

叶赟一路抱着南嘉木回到听雪院,期间不时以关切的目光望着他。

南嘉木保持着沉默,连带着天生笑唇都失去了弧度,他紧抿着下唇,一脸冷凝。

“那画卷上,是我母亲与我”,闭关室内,南嘉木坐在蒲团之上,双手环抱着屈起的双腿,下巴托着膝盖,慢吞吞的开口。此时他面上泪痕犹在,眼底恨意不减,有种说不出的可怜,让叶赟整颗心像湿润的正在被拧的手绢,滴答着下雨,又拧得生疼。

“那画是我满月时南廷所画。那个时候的南廷,笑起来很暖,望着我母亲,眼底爱意藏不住。”南嘉木目光悠远,记忆被拉回刚来此界之际,彼时的他很是开心,父母恩爱,父慈母爱,一切那么美好。

可是他一周岁后,南廷自离了趟家,一切都变了。

他母亲说父亲死了,她要去寻他,之后病倒,卧榻半年撒手而去。随即父亲别娶,他自力更生五年,直至祖父出关,将他接到身边抚养。

再后来祖父身死,他偷跑,被南廷差点杀死,获得炼器传承,之后与赵秀如斗智斗勇,在南廷面前诸般伪装,他将南廷恨到底,早早的将之当做仇人。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初来此界时南廷对他的疼爱,以及他初次叫爹爹时南廷傻傻的模样。他以为自己能记起的,永远都是南廷无甚感情的眸子,以及夺取神智时的胆寒。

以前他从未怀疑过什么,可是今日,他忽然想起母亲临死前的那句话,“你父亲来接我了”,方知他母亲是对的。

“我父亲早死了,十七年前便死了。”南嘉木继续开口。

叶赟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此时终于露出讶异之色。

“现在的那人,不过是披着我父亲皮囊的恶魔,我父亲,”南嘉木哽咽了一下,后面之话语几近失声,“早被炼制成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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