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嘴里塞得全是面,嘴巴上也全是酱汁摇了摇头,然后含糊着问:“怎么了?”
宋覃缓缓靠在椅背上,左手漫不经心的敲打在桌面略加思索的说道:“这种纺织厂的建造标准,需要选址在有水源的地方,而且对于主导风向也有一定要求,国家明令规定了建筑的耐火等级、层数和面积,包括禁止用铁丝等金属捆绑织物,防止雷击,产生感应电流,对明火更是有严格的防范。
就是电气线路、设备的选用和运行负荷也有很严格的标准,再例如堆放原材料的限额,和按要求留出的通道宽度。
所以一般像这样的工厂,即使失火,也是织物燃着,不会存在爆炸,而织物点燃到大火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通过预留通道逃生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吧。”
许沐丢下筷子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宋覃对她招招手,许沐竖起耳朵将身子凑了过去,结果宋覃拽了张纸巾眸底全是温柔,替她擦拭着嘴角的酱汁笑着说:“还是小孩吗?吃个面能吃得满嘴都是。
我想说的是,即使十几年前,纺织厂对于明火的管控也是很严格的,出现这种大面积失火本来就很蹊跷,既然都是厂里的工人不可能不知道逃生通道,而自愿困在里面等死,所以肯定有什么原因致使他们逃不出去。
更巧合的是,厂长也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失火的车间内,出了事后职工家属不去找厂里其他领导,跑到厂长老婆小孩面前闹也真是…”
宋覃没再接着说下去,许沐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你是说,那场事故很有可能不是意外,家属天天跑到赵娴家去闹也是人为引导的?”
宋覃摸了摸许沐的头:“多用用大脑,才不会生锈。”
许沐脸一板,这明显是鄙视她智商嘛,立马拍开他的手:“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出这个事警方难道不查的?”
宋覃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吧台倒了杯水:“查是肯定要查的,结果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要真是有人处心积虑这么搞,那么主谋也不难猜,看看那个厂现在是谁的。”
许沐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突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此时她脑中出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宋覃见她这样问道:“怎么了?”
许沐摇摇头说:“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说着就进房间开始换衣服,她换的很快,两分钟后出来,宋覃还站在吧台边上,许沐想起什么问他:“你上次和傅震东见面,后来怎么说了?”
许沐本以为像宋覃这么有原则的人,一定会果断拒绝,没想到他却拿起手上的玻璃杯放到眼前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我跟他合作了。”
许沐立马惊道:“哈?他那个老东西,一肚子坏水,你居然还和他合作了?意思是真打算在大学城中间搞个商业楼?你是怎么想的啊?你不是之前还把他怼的哑口无言吗?”
宋覃把杯子放下,结实的手臂缓缓圈在身前侧眼看着许沐:“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产学研相结合,推动科研和技术产业的发展,挺好的。”
许沐白了他一眼两步走到他面前插着腰:“我要刚认识你,你说这话我也就信了。”
宋覃深邃的眼睛微微弯起,伸手环住许沐的腰:“你越来越了解你男人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保持你这颗单纯的心不挺好的,我是生活所迫没办法,我们家就我一个坏人就行了。”
许沐皮笑肉不笑的抬起手抓住宋覃脖子上的创口贴边缘威胁道:“别跟我打岔,说不说!”
宋覃讪讪的放下手,再次双手环住许沐的腰低头看着她:“学校不希望大学城中间出现商业楼,破坏学术氛围,影响整体结构,傅震东又谋划多年,势必想在这块地盘捞上一笔,那么很简单,商业楼照建,只不过重新选址,留出院校和自然社会的人文生态缓冲带,这样既满足院校和产业的关联,又不会影响院校的整体规划。”
“你给他出的主意?”
宋覃沉默了两秒说道:“他聘请我作为这个项目的特别顾问。”
许沐回想之前两人在演讲会场针锋相对的样子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所以你就答应了?我以为你很有风骨呢!为什么啊?”
宋覃认真的说:“因为他开给我一笔可观的报酬,毕竟我也要养家,还有…老婆。”
许沐牢牢的盯着宋覃的眼睛,一秒,两秒,三秒,忽然握住自己腰间的手狠狠掰开用力一甩:“还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了?你缺钱到需要向傅震东低头?骗鬼啊!”
宋覃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抬起眼皮笑看着许沐微怒的样子,无奈的说道:“既帮校方解决麻烦,也让傅震东有利可图,顺便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咳咳,三全其美。”
许沐眯了眯眼睛,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钻进大脑:“所以。。。你之前对他的刁难,不会在给他下套吧?就是。。。其实我不去求你,你最终都会去见他?”
宋覃没说话,目光沉静的回视着许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忽然让许沐产生一种无法看透他的感觉。
当即丢下一句:“狐狸!”甩头就往门口走。
走到门边后,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宋覃很随意的侧身靠在吧台上看着门口的许沐:“我是哪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