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凝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娘明知道我今日要回家,她有什么事,非得今天,非得一大早的赶去大觉寺?”话到后头,她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大雪接连下了几日,城内的道路是被扫出来了,可是城外却未必。这种时候出城有多不安全,娘心中明白,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不得不出城的事了?
费大勇已经感觉到简凝的不高兴了,他有些愣。
这些事儿,驸马可是一向交代他不许告诉郡主的。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犹豫时,乔妈妈听了简凝的问话赶了过来,想着之前简凝突然冲她发火,这会儿怎么都不能让她再对自家男人也发火的,那不是叫旁人知道他们夫妻俩被郡主厌弃了吗?
她推了费大勇一下,忙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赶紧跟郡主说!”
夫妻多年,费大勇在乔妈妈一开口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乔妈妈的不安,他虽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听话的立刻道:“一早国公府那边有人过来,见了公主后,公主就立刻张罗着要出门了。小的原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在刚刚出门来找您时碰到了国公府那边的二管家简河,这才得知原来是那边二太太一大早生了个小少爷。他被打发过来报喜,可谁知公主却出城了,他只能赶去衙门找驸马了。”
费大勇的语气里有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不满,这不是对简凝,这是对安平公主。
简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二伯母又生了个小弟弟,娘这是不愿上门贺喜,特意躲起来了。
而那先赶到公主府报信的人,只怕是娘埋在国公府的眼线。
简凝无奈,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成国公府有三房,均是嫡出。
大伯父简松沛娶了大伯母程氏,生有三个儿子,长子简成元今年十三,次子简成旭今年十一,三子简成邦排序是四少爷,只比简凝大一岁。二伯父简松毓娶了二伯母张氏,长子简成忠排序是三少爷,也只比简凝大一岁,次子就是今日刚刚出生的简家五少爷了,名字——前世是叫简成毅。
大伯母二伯母都很能生儿子,唯独娘,只生了她这个女儿。
因着这个,娘平日很不爱到国公府去,而大伯母和二伯母曾是闺中密友,两人相处的好,便自然和娘不够亲近。兴许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儿,反正前世里娘就和两位伯母不和,背地里没少因她们而生气。
可今日就这么避开,失礼还是小事,可让爹怎么有脸面对祖父,大伯父和二伯父呢?
到底是一家人,即便不愿搭理她们,为着爹和大伯父二伯父的兄弟情义,也该过去走一遭。成国公府一门武将,除了爹尚了公主后留在京城,祖父和大伯父二伯父都不在京中。论理,二伯母生孩子,娘即便贵为公主,也应该在那边帮帮忙的。
怨不得费大勇都不满了,他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子,心里自然更向着那边。
简凝立刻做了决定,她问费大勇道:“你方才来找我,可有和简河说过什么?”
他哪里好意思说,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
费大勇面色不自然的摇了摇头。
“那正好,你去找爹,问他讨个娘不得不去大觉寺的理由,跟着就说打发我去国公府给二伯母道喜了。”简凝说道,便踩着小杌由青湘扶上了马车,“我现在就去国公府。”
费大勇想要反对,不为旁的,只因这事儿若是叫安平公主知道了,郡主可能没什么事儿,但他却不好说了。被骂一顿都是轻的,公主那般厌恶成国公府,若是知道他不仅没把郡主劝回宫,反倒是还让郡主去了那边,撸了他的差事,活剥了他的皮都有可能。
可简凝却已经干脆利落的叫放下马车帘子了。
他扭头想问问乔妈妈的意见,谁知一扭头却先看到一脸冷色的吴嬷嬷。费大勇不由自主就矮了身子,胆怯的叫了声,“吴嬷嬷。”
吴嬷嬷心里自然不高兴,公主不管怎么样,都是郡主的亲娘。即便是做的不对,也不能叫郡主做孩子的知道,这费大勇,未免行事太毛躁了!
她没理会,只叫小丫头扶了她往后头的马车走,走到半截不见身后有动静,不悦的回头训斥乔妈妈,“做什么还愣着,天儿这么冷,还不赶紧走,仔细郡主受了冻,公主不剥了你的皮!”
乔妈妈吓了一跳,忙对费大勇丢了句“有事儿就去求驸马”,便麻溜的爬上了简凝的马车。
费大勇重重叹了口气,瞧着马车渐渐走远了,转身就往衙门赶。待见了简松临,就忙得把这事儿一说。
简松临已经打发走了简河,正因安平公主又任性的躲开而烦忧呢,听了费大勇的话,顿时脸色一亮,“简河才刚走,你现在去追上他,就跟他说虽然公主和大觉寺的住持约好了不得不过去,但阿凝却会代她娘先回家,我一会儿中午也回去。”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似得,忙解了荷包取出一把小钥匙递过去,“跟简河说了就回公主府,我书房书桌下的柜子里放了一对金镯一个长命锁,是我早就给小侄儿备下的,你去取了,待我中午回去时在家里门口汇合交给我。”
费大勇接过,但却满脸苦色,“驸马……”
简松临还不到三十,但却已经忆里青涩的少年时期,慢慢趋于成熟稳重,身上自有一股成熟贵公子的魅力。他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是成国公三个儿子中皮相最好的一个。而当年安平公主择婿会选中他,也与他的好样貌有关。
此刻他见费大勇纠结,皱眉满脸不悦的模样也依然赏心悦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