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您回周府是伺候外祖母的,舅舅舅母也高兴着呢,我这就让鲁妈妈去周府说一声,秋后我们回京,你再搬回侯府来。”沈月浅朝门外唤了声鲁妈妈,说了缘由,鲁妈妈也为周氏高兴,老夫人什么都好,就是一个人坐在绣架边,叫人看着心里一阵难受,老夫人不让她和小姐说,好在,小姐也发现了,激动道,“老奴这就去周府。”
周氏张了张嘴,抬手欲叫住鲁妈妈,鲁妈妈走得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周氏低着头,惆怅道,“周府不是你大舅舅当家,是你大表嫂说了算,我啊,就是担心……”
“娘,您放宽心,大表嫂不是那样子的人,外祖母和外祖父还在呢,您可是她的长辈,她不敢怎么样的。”收拾好衣衫,沈月浅又和周氏整理小七的,一通下来,已经傍晚了。
鲁妈妈回来一脸喜色,“舅老夫人听说您要过去,笑得可高兴了,太夫人得了信,精神好了不少,说明日派马车过来接您呢。”周家想得深,派人接周氏,自然是不让外边人乱说,谁敢周氏寡妇的身份说事就是摆明了与周家为敌,在官场的,哪一个没有点眼色,自然不会乱说。
沈月浅也笑了起来,“娘,您听听,大舅母心里明白着呢,明日您过去就是了。”
周氏无奈,叮嘱起沈月浅小七的事宜来,“那边夜里凉,你别让小七和荔枝他们睡,小七睡觉喜欢到处滚,别压着了荔枝他们了,功课不能落下,我和夫子说一声,布置了功课,回来要检查的。”
“娘,我心里有数,您回了周府,记得和外祖母说我心里记着她呢,和大表姐给她祈福,保佑她和外祖父长命百岁。”周老太爷年纪比高氏大,然而精神矍铄,杵着拐杖能走不远的路。
“你多保重身子,别仗着年轻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当回事。”周氏话多,像第一次送沈月浅出门似的,前前后后叮嘱了好几遍,完了,又开始念叨小七,沈月浅不厌其烦的应着,只觉得周氏声音悦耳,心间暖暖的。
翌日一早,天不亮小七就醒了,跑到周氏院子,坐在走廊的门槛上,望着屋子发呆,鲁妈妈伺候周氏洗漱完出来,看他坐在门槛上,皱眉责问门口的丫鬟,“少爷在门口,怎么不通禀一声?”
“鲁妈妈,是我叫她们不出声的,娘可起了?”他去法林寺,欣喜到半夜,眯了一会就醒了,舍不得周氏,周氏虽然会说难听的话,可是,对他是极好的,吴二吴三曾说他们的娘亲要是有她娘性子的一半就好了,吴夫人疼爱吴二吴三,甚少骂他们,平日忙,见面的时间都少得很,不像周氏,一直陪着他。
鲁妈妈心里疑惑,再次望向沙漏确认了时辰,“起了,少爷可是要进去?”
话没说完,小七已经跑到帘子处,软着声音叫了声娘,鲁妈妈更是觉着奇怪了,却也没有多想,去厨房吩咐可以做饭……
周氏听着小七的声音,转过身子,视线从账册上移开,“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可是兴奋得睡不着?”
小七如实地点了点头,走到周氏身边,撒娇地要周氏抱,周氏好笑,却也没拒绝他,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陈述道,“你貌似重了不少,再大些,娘都抱不动你了,怎么想起这时候过来了?”
小七喜欢赖床,夏天还好,冬天窝在被子里很难才会爬起来,“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被你侄子看见,肯定会嘲笑你的。”
“荔枝他们不会的,可听话了,娘,您不去法林寺吗?姐姐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去过了,可是我没有印象呢。”小七心里舍不得周氏,可也清楚外祖母身子不好,娘一定不会离开京城的,他心里犹豫得很,良久,终究想和周氏在一起的念头胜过出去玩的心思,“娘,我也不去了,陪您去周府看望外祖母好不好?”
周氏目光淌过暖意,她的儿子自然是好的,“你跟着姐姐去法林寺好好玩,外祖母那边有我呢,你大姐夫表姐夫也会去,山里野果子多,还能自己种菜,你会喜欢的。”孩子大了出去见识一番总是好的,周氏心中虽有不舍,明白怎么做对小七才是最好的,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去了那里要听姐姐姐夫的话,不能到处乱跑知道吗?你先去探探路,下次娘去的话你才能帮娘认路,明白吗?”
小七认真地拍了拍胸脯,随即觉得奇怪“您不是去过吗?”
“去过了也有忘记的时候,山里变化大,说不准又多了许多道路出来,你去可要记清楚了,明年春天,娘带你去。”周氏声音温婉,小七听得认真,“我拿笔画下来,下次就不会忘记了,怎么样,娘?”
“好。”
小七心情平和不少,走的时候还和周氏保证了许多事,沈月浅在旁边听着觉得好笑,母子连心,小七心里是喜欢周氏的吧,不过分离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周氏的好。
沈月浅和周淳玉以及三个孩子一辆马车,小七跟着文博武他们起码,路途遥远,另外准备了马车,小七不骑马了可以坐马车。
“大嫂,今早我出门,娘找我说话了。”这几日,周淳玉心中忐忑,宁氏如果和她开口纳妾的事情,她寻不到理由反对,谁知,宁氏找她,却不是为了纳妾之事。
“阿玉,我看你这些日子无精打采,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你爹身边没有妻妾,到你大哥和博文的时候,我起初觉着他们高兴就好,之后你大哥大嫂因着杨姨娘闹了起来,我心里不喜,不瞒你说,起初,确实要给博文纳妾的。”宁氏神色不明,周淳玉听得一怔,“你和晨曦都是好孩子,是我自己魔怔了。”
两个儿子儿媳,孙子都要去法林寺礼佛,一半是因为朝堂册立太子一事,何尝没有躲避她的心思,文战嵩一句话说对了,“阿凝,以己度人,当初我不纳妾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过日子,博武博文那边,你想开点,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咱年纪不小的,平时逗逗孙子就挺好的!何苦弄得家里所有人不痛快,你看阿玉这几日……”一番话,文战嵩说了大半个时辰。
宁氏才恍然大悟,文战嵩不止一次提醒她,她心里始终不高兴,认为沈月浅和周淳玉家世低配不上她儿子,何况身为长辈,哪有不喜欢儿孙满堂的,文战嵩说醒了她,文博武和文博文不纳妾无非想好好过日子,甚至,沈月浅喝文博武的亲事不是所谓的酒后订亲,而是文博武自己做主求来的。
“当时的沈家,无论如何娘都看不上,你心里也是看不上的吧,博武态度坚决,不娶晨曦他宁肯一辈子当和尚,身为男子,能体会他的心情,所以才和他串通一气,当然,博武本事大,我是被他胁迫的,追根究底,还是他自己有本事,晨曦进咱家的门,立即有了身孕不说,生个三个,可见,博武眼光好。孩子们的事情咱就别操心了,好好过日子吧,阿玉性子沉稳,你真和她说了,她估计也不会反驳,何苦叫孩子们难做人?”
宁氏这才想明白了,对周淳玉说了许久的话。
想到这,周淳玉一阵感慨,“娘说不给世子爷纳妾了,怀孕的事情也不急,身子没问题,总会有孩子的,娘还让我和你说声抱歉,我看娘这次,是真的想开了。”
沈月浅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思索道,“娘拎的清,不是为难人的。”旭明侯府那两位才是真的能闹腾来事的,文太夫人和宁氏,算是大户人家的模范了。
放下心结,周淳玉心情好了许多,路上,回忆起和文博文相识的点点滴滴,感慨道,“若不是当日从庄子回来遇着那群歹人,被世子爷救下,我也没有现在的造化。”
她声音轻,奈何文博文摘了些野果子,欲问她们要不要,听着周淳玉的话,神色一僵,望向镇定自若的文博武,意有所指道,“大哥,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文博武淡淡地点了点头,“别只嘴上谁,回京去军营忙一个月。”
文博文抽了抽嘴角,缓缓嗯了声,在文博武跟前,不能太过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