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约莫是舟车劳顿,说了会话太夫人脸上隐有疲惫之色,周氏拉着沈月浅福了福身,起身告辞,文太夫人没有挽留,“改日得空了我去雅园叨扰你们,你们可别嫌弃我老婆子。”
周氏脸上挂着真心的笑意,直到眼底,“太夫人来看小七是他的福气……”
退出院门,茅屋檐下的小厮已不在了,垂下的茅草被拾掇干净,茅屋的门紧紧关着,周氏心里又才害怕起来,若非遇着文博武,她的名声毁了不说,只怕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恰逢遇着文贵从远处走来,周氏张了张嘴,向他打听那些人怎么样了,文贵一怔,脸上笑成了多菊花,“人已被处置了,二夫人放心即可。”
周氏蹙了蹙眉,她不傻,如果那些人真是乡野农夫怎会时机抓得刚刚好?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谁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害她,除了沈府的人,没有其他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人既然处置了,消息就断了,她并不能拿幕后之人怎么办。拉着沈月浅的手,指甲陷入了她肉里,沈月浅被刺痛得缩手周氏才反应过来,心下愧疚,“娘不好,我看看怎么样了。”
“没事,娘想什么想入了神?”沈月浅抬起手,白皙的手被上,清晰可见鲜红的指甲印,她捋了捋衣袖将其盖住。
“没什么,娘心里想着些事,阿浅回京就知道了。”
屋子里,文博武伺候文太夫人躺下,在床前坐着,盯着困得不行仍不肯闭眼的太夫人,“祖母可是有话想问我?”
自己这个孙子想来独来独往不近女色,为人木讷不善言辞,这些日子总觉着不一样了,话多了不说,心思也八面玲珑起来,她都看不出他想什么了,叹气道,“沈府却有位适龄的姑娘,不是是个庶女,即便是嫡女,沈府那种人家如何配得上我们,若是换成周家的姑娘,你娘虽看不上也挑不出反驳的理由来,你也大了,心里该有个数。”
前些日子孙子在周家给文昌侯府小姐难堪一事她是知晓的,以为他看上了周家小姐,还专门差人打听得清清楚楚,谁知他竟然不愿意,今日又对沈府二房青睐有加,他想什么她真的看不透了。
“祖母多想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我还年幼,亲事上不急,皇上秋猎点名要我陪同,待会我就回了,沈府二夫人性子是个好的,娘没来,您找个人说话也好。”文博武替她掖了掖被角,催促道,“您睡吧,睡着了我也该回了。”
文太夫人点了点头,闭眼,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文贵将路上的小插曲告诉文博武,犹豫道,“主子,奴才瞧着沈二夫人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要不要将人给她?”他对周氏说那些人处置了是文博武的意思,可毕竟是沈府之事,他们插手终究不合事宜。
文博武倪了他眼,漫不经心道,“我回京,你留下若还有人来格杀勿论。”活口,有一个足矣,多余的则是累赘。
傍晚,周氏叫沈月浅将桂妈妈做的荠菜饺子给文太夫人送来一些,从沈太夫人嘴里得知文博武已回京了,沈月浅说不上心中感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这辈子,她下定决心不和文博武搅在一起,以免拖累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周氏见文博武身姿挺拔备了他的份,饺子有好几十个,文太夫人吃不完,赏给了下边丫鬟婆子……
☆、第025章失魂落魄
寺里的日子单调乏味,索性这辈子与上辈子不同,她身边有至亲之人陪着,早上去地里种菜,下午陪着周氏在屋里做针线,京里的纷扰与她们无关。
一方天地,得以安宁。
“小姐,夫人抱着小少爷去幽园了,让您别做针线了,好好休息一晚上。”玲珑手里抱着一篮子花,秋风簌簌,山里不见萧条,反之,不知名的野花满山遍野开得灿烂,玲珑和明画二人摘了好些回来。
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沈月浅一怔,望向木篮里的花,蹙了蹙眉,“从哪儿摘回来的?”
玲珑顺势将篮子搁在窗台边,伸手从里匀出一些花枝,笑道,“后山的一快地,看着近,实则要走一会儿,我猜着您就会喜欢……”
玲珑自顾说着,边把手里的花□□桌上的篮子里,完了,惊觉手心全是叶子留下的汁,抬眉对沈月浅道,“奴婢先净手,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沈月浅神思恍惚地踱到桌前,伸出葱白般的手轻轻取出一朵,在手心摩挲,“没事,你下去吧……”顿了顿,又补充道,“待会我去菜地逛逛,不用跟着了。”
这些日子,文家的花匠整天都在菜地旁边的地里弄花,两家走得近,玲珑不担心她被人冲撞了,点头道,“奴婢待会将被子拿出去晒晒。”
沈月浅心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花,去屏风后换了身利落的衣衫,提上篮子,朝玲珑说的那个地儿走去。
玲珑说要走上些时间不过是没找到小径,寺里来来往往皆是僧人,有人走过的地儿都会往地上安上鹅卵石,沈月浅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竹竿,下脚前先用竹竿拍拍两侧杂草丛,赶走里边的虫蛇,一刻后便到了那块地方,满地的花争相竟放,明显有人践踏过的痕迹,她随着记忆,往左走到满地杂草覆盖的小丘上,眼神流露出不同于年龄的失魂落魄。
只见她取下篮子,就地而坐,仰头,凄凄然地望向半山坡,那是她上辈子长眠的地方,此时被绿树遮挡,只看得见随风摇摆的金灿灿的叶子……
“三小姐来过这里?”猛地,从林子里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形,一袭玄黑色元团暗纹长袍,发髻束入紫色玉冠中,身躯凛凛,俊脸如画,周身却散发着清冷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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