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过凳子,坐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细细守着她。十岁的身子还未长开,她已有了绝色之颜的雏形,鹅蛋脸,新月眉,鼻梁挺,两唇红,发髻随意散乱在凉枕与身后,墨黑透亮,愈发叫人挪不开眼……
男子手撑着脑袋,多次忍不住想摸摸她,一切太过梦幻,他自己都开始分不清了,故而急于想要见她。
不得不承认,进屋后,他周身都静了,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静。
床上,她时而蹙眉时而憨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不喜与女子接触,伺候他的女子要么死了要么送了人,于氏想着法子收罗了不少美人,太子也扬言送他几名,皆被他拒绝了,这个月之前,他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患有隐疾,而这一刻,对着她流口水的情形,他身子僵硬。
不是厌恶那种事,是没遇上对的人,幸好,老天没让他丢了她。
沈月浅是被窗外啪嗒的雨声闹醒的,昨日还烈日似火,今早已大雨倾盆,她满足的蹭了蹭凉枕,随手扔到脚边,张开手臂伸了伸懒腰,起身唤人。
雨势密集,玲珑进屋裙角都是湿的,她犹不自知,心虚地给沈月浅请安,“奴婢该死,昨晚不知为何竟睡过去了,没热着小姐吧?”
沈月浅既怕冷又怕热,春末开始用冰,秋末要烧炕,因着这个,太夫人还与二爷抱怨小姐院里开销大,一个小姐院里的开销赶上整个二房的了,二爷心疼小姐,提出小姐院子的冰块煤炭二房自己供应,二爷死后,太夫人以二房人少,发给二夫人的冰块也少了,即便这样,小姐屋里仍维持着去年的量,昨晚,她去冰窖问管事拿冰块,不成想在院子里睡着了,豆大的雨打在她脸上才惊醒过来,若非身子骨好好的,她还以为自己得病晕厥了。
沈月浅笑道,“不热,雨后,你带着丫鬟去湖边弄点荷叶回来熬粥,顺便采集点新鲜的莲子。”
荷叶粥益于养颜,她年纪小用不着,有人急需保养却是需要的,唇角绽出一抹笑。
玲珑见了,心底琢磨,有人又要不好了,这几日,每当小姐这般笑的时候便会有人心里不痛快,太夫人,大夫人,大少爷,李妈妈……
“今日雨大,该去临安堂瞧瞧太夫人,孝敬孝敬她,你觉得如何?”
“奴婢……认为……甚好。”比起大夫人大少爷,太夫人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太夫人卧病在床,气得再狠都没精神动手打人,再说,生着病,纵是动起手来,她也能帮衬一二,故而,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奴婢这就去准备。”
沈月浅但笑不语,玲珑跟着她几十年,她哪会不知她心中所想?玲珑探听不到王氏与小王氏密谋什么,她心底却清楚……
☆、第009章逢场作戏
王氏和小王氏所谋不过周氏的嫁妆罢了,上辈子也是,周氏死后三天她才知道周氏死了,那时候,周氏的嫁妆已不在了,王氏对外称她年幼身子骨不好,周氏的嫁妆她先代为管着,待她出嫁时再全部还她。
实情却是,还回来的皆是赝品,管着嫁妆单子的妈妈被太夫人以妖言惑众赶出府,周氏有多少嫁妆她是不清楚的。
记忆里,周家人为此表示过不满,那时候,她已经被沈未远迷惑,心中只有他这个哥哥了,与周家人并不亲近,嫁进文昌侯府,她更是未踏入过周家门槛。
记忆纷至沓来,她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猪油蒙了心才会亲近一帮狼心狗肺之人……
雨势仍不见小,沈月浅站在台阶上,由着玲珑给她穿上蓑衣,周氏那边她交代过明月,不会出岔子了,改明日,该将小七奶娘接回来了。
奶娘是周家大舅送来的,沈怀渊死后,周氏精神不振,故差人松了一名奶娘来,犹记得上个月,奶娘因打翻了给太夫人的茶,被太夫人送回了周家,还说要质问周家出来的下人是不是皆这般毛手毛脚不懂礼数,奶娘是给小七备的,那日太夫人来云锦院却指着要她奉茶,之后的事只怕早有算计。
雨势越来越密,玲珑走在外侧,为她挡去屋檐下溅起的雨花,一边细细打量沈月浅。
二夫人生完小少爷后,小姐性子变了许多,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的掌上明珠,娇艳欲滴,今时,举手投足多了几分大气更显端庄稳重,无论哪一种,都贵气逼人。
王氏听说沈月浅又来了,握着茶杯的双手发抖,若非杯子贵重,她随手就能摔出去了,沈月浅进屋看见的便是她怒目以对想摔东西的面容,“祖母又犯摔病了?”
摔病?她可不就是犯了这个病,收起茶杯,递给床侧的李妈妈,顺便缓了两口气,以免再被气晕了,随后语气暴躁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雨大,我差人摘了些荷叶回来熬粥,赶在您用膳之前送来,您没吃饭吧?”
王氏哪敢吃她送的东西,她还想多活几年呢,故作柔声道,“来得不巧,我刚吃过了,你留着回去孝敬你娘吧。”
沈月浅耸耸肩,无所谓,主动地在窗前躺椅上落座,视线落在李妈妈手上的茶盏上,笑着提醒她,“祖母,您身子骨不好正该多休息,大清早喝茶,可是昨晚睡得不安稳?”
王氏闭着眼睛,一副“完全不想与她说话”的神情,李妈妈在一侧也见到了,偏沈月浅是个不懂看人眼色的,嘴上妙语连珠,说得却是如何早睡少饮茶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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