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变相的为之前的猜忌而做出了补偿——放权。
太子垂头拱手时嘴角微牵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下瞥了慕枭一眼,领着抬奏折的太监就出了乾清宫。
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慕枭赫赫阴笑了一声。
待乾清宫中只剩建元帝、慕枭和慕皋溯后,建元帝坐回龙椅上,盯着慕枭问:“慕皋溯告诉朕你在和一个道士用人体研究蛊虫,你想做什么?慕皋溯还告诉朕,你吃人,还是自己的骨肉?陆玖曾在你胸口刺了两刀,但你很快就行动自如了,老五,你儿子说的这些有几分真几分假?”
慕枭冷瞥了高高撅着屁股,瑟瑟颤抖的慕皋溯,“研究蛊虫我认,我在神龙帝的地宫中发现了一种蛊,这种蛊可造就一支除非砍掉脑袋,否则就不死的军队,我让人研究这个自然是用来造反的。至于说陆玖刺杀我,我身在北平,年年都和北元作战,为防北元奸细潜入王府刺杀我,自然时时刻刻戴着护心镜,至于吃人……”
“溯儿,你亲眼看见父王吃人了?”
额头贴着冰冷的地毡,大睁着的眼睛正和二龙戏珠花纹的龙眼对着,慕皋溯顿了一下,撑在地上的双手攥紧又缓缓松开,先是轻摇了一下头,顿了一下之后,再次使劲摇头。慕皋溯不敢抬头看慕枭,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有一道阴测冷魅的目光盯在他的后脑勺上,令他不寒而栗。
他想要这个怪物死,可、可让父王终身被圈禁在宗人府不见天日就可以了吧……父王、父王是不曾亏待过他的,而且还最偏疼他。也许、也许小时候他看见过的那个血腥恐怖的场景只是他做过的一个噩梦,只是因为太小了,所以把梦境和现实弄混了而已,是的、是的,应该就是这样。
“皇祖父,父王所犯的罪,你会将他终身圈禁吧?”慕皋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龙座上的建元帝。杀大概是不会杀了,从祖父告诫陆玖说“家丑不可外扬”时,他就知道,祖父心底对父王还是存在愧疚的。
“朕自有决断,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罪吧。”对于这个告发自己父亲的孙子,建元帝心底里厌恶。
慕皋溯看出来了,心头发苦,再次把头压低,战战兢兢的道:“那、那就是,我没有亲眼看见过,是、是听人说的。”
慕枭冷哼一声,“儿女里我最看重你,不曾想,你却如此污蔑疼爱你的父亲。”
慕枭不再理会慕皋溯,看向建元帝讽刺的道:“父皇,我是人,又不是野兽,吃人如此荒唐的话你也信?”
自己的儿子,建元帝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自然不信,但也派了锦衣卫去北平调查,此时他心中想的却是别的。
“来人,把渭南郡王关入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魏保得令,遣了金吾将军上殿将慕皋溯拖了下去。
被打入大牢,慕皋溯反而长吐了一口气。
待乾清宫只剩下父子俩的时候,建元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状似漫不经心的道:“那个道士呢?”
“我被抓回了京,道墟怕是跑了,我不知其去向,原本那道士就是自己找上我的,救了我的命。”
“父皇,你想……”
四目相对,建元帝道:“真有你说的那种军队?”
慕枭笑了一下,“儿跪疼了,请父皇允许儿近前回话。”
殿外,魏保尽心尽力的守着门,寒风呼啸,苍白的月色里飘了细细的雪,如霰笼烟。
“下雪了啊。”魏保袖着手,跺着脚咕哝。
走在出宫的宫道上,陆玖忽的顿足不前,转头看向身后灯火辉煌的乾清宫。
“怎么了?”
“我分明在慕枭心窝里捅了两刀,可他一点也不像重伤的样子,在北平时咱们急于逃命,我不曾顾及,现在想想感觉有些诡异。还有,在地宫中见到的鬼面人,让我想起上一世燕王手下赫赫威名的青头铁面军队,燕王能那么快的攻入应天,他的那支军队功不可没,我与这支军队交过手,当时我军的人数是敌军的数倍,我军却是惨胜,做鬼飘荡了数百年,记忆模糊的情况下我还能记起那场战役的惨烈,可见当时是多么的让我印象深刻。”
慕卿凰想了想道:“至少现在慕枭的阴谋被咱们瓦解了,战争不会再发生。”
听罢,陆玖握住慕卿凰的手,笑道:“你说的对。”
五指相扣,慕卿凰亦笑了,“我想儿子了,咱们回家。”
“好,回家。”
陆玖忽的打横抱起慕卿凰就在雪中奔跑起来。
慕卿凰被她吓的轻呼,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捶他的背,“胡闹,这是宫里。”
“宫里如何,我抱自己媳妇谁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