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典狱官拐了一个弯,这条道上的牢房就是封闭的了,仿佛是独立的单间,典狱官掏出钥匙开了门,恭敬的请慕卿凰进去,“郡主您请,有什么事儿您叫一声就可。”
“下去吧。”
牢房里头陆瑁靠墙坐在木板床上,正一下一下的用后脑勺撞击墙壁,两眼发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宁秀玉一看他这个样子,两眼泪流,哭喊了一声,“表哥。”
陆瑁顿了一下,蓦地抬起了眼皮,当看见慕卿凰,他下意识的用手扒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只扒弄了一下他就颓然放手,自嘲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表哥。”宁秀玉捂着肚子,一步一摇晃的走了过去,“表哥,我来看你了。”
陆瑁攥了一下拳头,起身将宁秀玉扶到了木板床上坐着,“你不该来。”
“郡主去接的我。”宁秀玉偷瞥慕卿凰一眼,畏惧的小声道。
“嗯,是我让人去接的她,接她来与你团聚一回,你不高兴吗?”慕卿凰轻笑道。
看着慕卿凰云淡风轻的样子,陆瑁却是心有忧虑,“你果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陆瑁讽刺的笑了一下,“祖母昏厥之前说是你诱导了她,整件事其实都在你的掌控中吧,只是为了让我身败名裂,慕卿凰,你可真狠。可是慕卿凰,你爱我,我就要爱你吗?我不爱你,你就要毁了我吗?”
看着一身颓败气息的陆瑁,慕卿凰莞尔,“至今你仍把错归咎于我,可见你还没有清醒。你祖母有臆想被害的毛病,我瞧着你也病的不轻。不过,从这件事里我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做贼心虚,恶人先告状。”
慕卿凰扫了一眼偎在陆瑁怀里的宁秀玉,“若非你们自己暴露出来,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宁秀玉怀的孩子竟然是你的。”
怪不得呢,上辈子这个孩子死后,陆瑁和宁秀玉以为是她下的毒手会那么恨她。
“你很生气很恨我吧,恨我们愚弄了你?”陆瑁故意激怒慕卿凰道。
“恨,这个情绪太强烈了,不至于,但是生气是有一些的。”慕卿凰坦然,“所以我现在把宁秀玉带给你了,我来瞧瞧你阶下囚的模样。”
“看也看了,郡主可开心了?”陆瑁冷着脸道。
“不坏。”慕卿凰浅笑。
陆瑁攥紧了拳头,倏忽松开把宁秀玉抱在了怀里,并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如此,郡主可还笑的出来?”
“不错。”慕卿凰笑了一声。
陆瑁面色一瞬灰败,放开宁秀玉,冷冷看着慕卿凰,“但求一死令你开心。”
“不,你不会死。”
陆瑁嘲弄的看着慕卿凰,“因地方上奏的贺表中一字不妥,皇帝老儿就砍人头,我既作了那些诗词,他会放过我?”
“那是建国之初的事情了吧,乱世之后用重典,不过是杀鸡儆猴,尽快让百姓和官吏服从新帝国的法子罢了。而今帝国稳定,近几年你可见我皇祖父再因此斩人?你的生死只在我皇祖父的一念之间罢了。”
“皇帝是你祖父你自然向着他说话。”
“我一直想对你说一些话,今日是个好时机。在其位谋其政,我皇祖父是皇帝,他坐在最高处,他眼中看见的是整个帝国,心中考量的也是整个帝国的利益得失,而你只是帝国中一个小小的官吏,不,你不算真正的官吏,你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意气用事,以为读了半部论语就真能治天下,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顺眼的书生罢了。我这么说吧,你的眼界是狭窄的,你只看得见眼前的利弊,看不到更长远处,因为你只是个不起眼的书生,而我皇祖父是皇帝,他在最高处,看的最深远。所以,不要用你的眼界去衡量那个站的比你高,看的比你深的人。”
“你在骂我眼界窄?”陆瑁一张脸羞得通红。
慕卿凰笑而不语。
“他是你的皇祖父,是给了你荣华尊荣的人,你自然拔高他贬低我,然而纵使你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他在建元十年因胡庸谋逆案,一气斩杀了三万余人的事实,胡庸谋逆他的确该死,难道这三万人都该死?他就是嗜杀成性。”陆瑁铿锵辩驳。
宁秀玉看看陆瑁再看看慕卿凰,眸色茫然无知,但陆瑁不敬皇帝的话她却听懂了,吓的扯陆瑁的袖子,“表哥,你快别说了,隔墙有耳。”
“我就要死了,我怕什么,临死还不许我说个痛快吗?!”陆瑁气愤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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