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已经得罪她了,不怕再得罪一回。”陆徐氏睨着小徐氏,“刚才慕卿凰对待你我的态度,你感觉如何?”
“仗着是郡主,她是一点也没把咱们看在眼里啊,谁家儿媳妇、孙媳妇敢这么对待婆婆和祖婆婆,她还伶牙俐齿说了一通什么孝什么敬的话,真是闻所未闻。”小徐氏气恼道。
“若是不想咱们娘俩以后都受这个气,你就去接秀玉。”
“给她添堵,她不更给我们气受?”
陆徐氏轻哼了一声,“给她添堵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压压她的气势。瑁儿极爱秀玉,若不是咱们都压着他,让他娶郡主,他可不会娶,瑁儿不喜她,甚至厌恶,但是郡主稀罕咱们瑁儿啊,秀玉一来,瑁儿必要围着秀玉转的,她不就独守空闺了,到那时她不来求咱们娘俩又能求谁去,把男人拉回自己屋里,难不成她好意思求圣旨,奉旨让男人睡她?”
这话就粗了,但陆徐氏乡野出身,习惯改不了,时不时就会冒出些粗话。
小徐氏拿帕子捂着嘴笑,“还是姑母有办法,我这就派车去接。”
陆徐氏又道:“秀玉怀了身子,六个月了,你用我的马车去接,用软被厚厚的铺在车里,别颠簸了秀玉,是我委屈了那孩子。”
陆徐氏叹了口气。
小徐氏就道:“还是秀玉的肚皮争气,哪像慕卿凰,身份是又贵又重了,可成亲将近半年了,她那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徐氏压低声音跟陆徐氏道:“别是娶回来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陆徐氏瞪了小徐氏一眼,“别胡扯了,赶紧派人去接秀玉。”
“是。”
朝阳院。
西施在屋里绕着慕卿凰的脚转来转去的撒欢,慕卿凰怕踩着她,把她往旁边拨一拨,她还当慕卿凰跟她玩呢,伸着舌头舔慕卿凰的手指。
慕卿凰被她舔的手痒,露出个笑模样,“玉珠,你过来,快抱着她,别让她给我捣乱,”
“哎。”玉珠放下书,站起来抱西施,她还不乐意,冲着慕卿凰汪汪的叫。
玉鸾找了半响,从最底层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郡主,这本仿佛是讲兵事的。”
“我瞧瞧。”慕卿凰接过,见书页上写着“尉缭子”三个字,翻开里面,书页已泛黄,便道:“是本老书了,我竟一点也不记得这是从何处所得。”
陆瑁喜读书、藏书,这满屋子的书都是她为陆瑁收集的,这屋子也是她为陆瑁布置的书房,陆瑁来朝阳院过夜只喜欢睡在此处。
慕卿凰又细细瞧了瞧这书,摸了摸纸张,不是宫里惯用的,封面、装订也不像是出自宫里,慕卿凰抬头,环顾四面书架上的书册,这些书都是她从文渊阁手抄来的,从知道陆瑁是自己的未婚夫,对他动心后就开始抄了,一直到嫁给陆瑁,这些书便是作为嫁妆被她从东宫带了过来。
原是想给陆瑁惊喜,原以为自己婚后的日子会是“赌书消得泼茶香”的境界,她怀揣最美好的憧憬而来,却得了一世怨侣的结局,被嫉妒和不甘蒙了双眼,失了初心。
也许到后来,她对陆瑁的爱已成了一种不甘,明明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明明我用尽全力的爱你,为何你不爱我呢?
你能引花魁凤楼春为知己,能深爱寡妇宁秀玉,能怜惜岑小曼,可你为何不爱我呢?
论家世,论相貌,论才学,我自负不输她们任何一人,你为何就不爱我呢?
到最后,她放不下的是自己付出的那些心血吧。
泪易干,伤心时也容易再生,可心血付出去了一滴就是一滴,想收回都是苍白无力的。
慕卿凰怅然一叹,将《尉缭子》交给玉珠,“去送给陆玖。”
最后看了一眼这满屋子自己一本本抄写的书,对玉溪道:“拿把锁来,把这屋锁上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开。”
见慕卿凰神色不对,玉溪轻声道:“郡马若是要看书……”
“不许他再踏足这里,他已不配。你们几个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心里没有我,我又何必强求。”
慕卿凰在前,玉溪等四个丫头在后,从书房出来到了花厅,慕卿凰歪在软枕上道:“和你们说点我的心里话,我已不准备和他过下去了,是打算和离的,别再拿他当郡马对待。”
四个丫头都吃惊不小,玉鸾却是高兴的,“奴婢早看郡马,呸,早看他不顺眼了,他算个什么东西,郡主喜欢他,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竟敢拿乔作势不喜欢郡主,奴婢瞧他就是个眼瞎的,一点也配不上郡主。”
慕卿凰被玉鸾逗笑了,“罢罢罢,在你们眼里,我是最好的,自然谁也配不上。玉珠,你快送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