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险些闷哼出声,该死的小孩一手挥来,正中他腰伤的位置,所幸力度不大,否则得把伤口打裂。
床脚下打地铺的人已打起了呼噜,他有些后悔,自己同意与他同榻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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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卯时。
萧绎准时醒来,睁开眼望向窗外蒙蒙亮的天,耳边是阿白的磨牙声和床脚的打呼声,此起彼伏,令他本就因睡眠不足而不佳的心情,更加烦躁。
有伤在身无法练功,他躺着又不得动,望着屋顶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臂上忽然痒痒的,似是被什么挠了两下。
他低头,看见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搭在他的臂弯处,无意识地抓了抓,不知为何,忽然忆起曾经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女娃。
她也有这般白嫩的一双小手,喜欢笑眯了眼捏他木头一般的脸,喜欢挠他的手心,喜欢抓着他的衣襟,给自己擦口水……
自从箐姨去世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她了。
他知晓母妃特意介绍他认识箐姨,并不单单因为箐姨是她的闺中好友,或许,更多的,是因她的丈夫为楚大将军楚元。
不说楚元,长他一岁的楚长歌亦是可担重任之才,若能拉拢楚家,日后必有大用途。
然而他拒绝了。
父皇对楚家的器重众所周知,萧景又是太子,可想而知父皇会希望楚家将来站在哪一边,贸贸然起了笼络之心,让父皇看出来了,只会疑他有非分之想,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内心深处,大抵还有些许莫名的、隐秘的执念。
因为她。
每每忆起那双澄澈纯真的眼眸,不带半分杂质望着他,心头便会浮起这种执念。
他不愿让一丝一毫的污秽,沾染如白纸一般的她,不论无心或恶意。
她不怀目的,他便赤诚相待。
如此,方能平复心中的那份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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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墨无为背上篓筐出门了,留墨白独自在家照顾萧绎。
说是照顾,其实没他什么事,药汤在老爹出门前便喝过了,换药他做不来,此时一个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优哉游哉坐着,倒也相安无事。
权当有个人陪他一起看家,虽然……这个人有点可怕。
墨白趴在书桌上看医卷,翻了两页,又偷偷瞄了眼床榻上躺着的人。
宽大的床榻靠墙临窗,他所坐的位置在床头斜侧,恰好能看见那人,而那人因躺着的姿势看不见他。
昨儿这个叫易骁的醒得悄无声息,扣住他的手力道毫不留情,生生在他手腕留下一圈子红印,那张脸全无表情,只有黑得发亮的眼眸冷冷盯着他,叫他心里直发憷。
偏偏老爹说此人并无恶意,晚上还让他与易骁在同一榻上歇觉,害得他只敢僵着身子缩在床沿,老半天才睡着。
连今晨醒来时,自己的手脚都摆得规规矩矩,别提多别扭了。
要知道,他的睡相,可是差得令老爹日日抱怨睡不好。
“看我做甚?”一道微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墨白原本一手撑着下巴在看,闻声吓得手一滑,整颗小脑袋几乎磕在坚硬的木桌上,错愕道:“你怎么知晓我在看你?”
萧绎不作声。
习武之人感官较常人敏锐一些,被小孩不加掩饰地直直盯了近一刻钟,他岂能察觉不出?
当然墨白不能理解其中道理,只觉萧绎仿佛后脑勺长眼睛一般,对他的畏惧又加深了几分,收回视线,打算装作低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