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天地间震动由远而近。越子寒等擒拿老皇帝逃出城的北国军人抬头,看到披星载月,铁马破河,浩瀚如星光坠地的大军由远而来。
越子寒目中渐凝,扣住老皇帝的手用力。
老皇帝老眼昏花,却努力辩了一下,当即激动:“是我南国军队,是我南国……!”
仓促闭嘴,两军照面。老皇帝认出了为首的带兵将军,少年气势炬赫,骑在马上俯眼而望,正是衡阳王刘慕——
兄弟二人对望,一年老体弱,一仍是少年之躯。
仿若时光流转,先帝曾经的为难,再次摆在眼前:选帝位,到底是选获得了士族豪门支持的长子,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幼子?
……
多少年过去,当幼子频频被自己的兄长坑害,面对兄长遇难,他是会救,还是会冷眼旁观。连老皇帝的亲儿子都在算计老皇帝时,衡阳王刘慕,会如何选择?
老皇帝满心绝望!
第141章
冰冷寒锐的黑夜,浓雾冷霜重叠如水般浮动。城墙相隔,城中内战正酣,城外衡阳王带兵马破雾而出,与挟持老皇帝出都的越子寒一行人迎上。
刘慕短瞬的惊诧后很快镇定,看出了建业城中有变,他的皇兄成了战利品。越子寒等人赫然拔剑,将南国皇帝守在最后方,越子寒立在最前方,全身肌肉紧绷,凝视那对面骑在马上的威武郡王。
刘慕也带着兵,但他回都,自然不可能千军万马回来。朝廷只许他带自己的亲信,刘慕亲信数十人,还包括坐着马车、气喘吁吁在后赶路的孔先生这位门客。
而对面挟持皇帝的人,同样数十人。竟有胆子在建业带走皇帝,这些人除了有内应,自身武功应当也极高。算下来,想要救皇帝,刘慕自己也得牺牲。
衡阳王迅速判断完形势,再与那头发乱蓬、白胡拉碴的皇帝视线对上。一时间,这对年龄几乎差了一辈的兄弟,心中都升起荒芜感。
老皇帝脸色青青白白,尴尬、难堪、愤怒等色一瞬而过。但是被越子寒掐住喉咙,老皇帝被死亡阴影笼罩,他拼命地发出求救信号:“救朕!快救朕——他们是北国乱党,不要让他们得逞!”
“如果南国皇帝被掳至北国,我南国还有何颜面?”
刘慕面色绷起,眼底神色猛颤。
老皇帝见他似乎心动,自己心里也突兀地生起了期望。他迫切唤醒自己和这位少年郡王的兄弟之情——
“阿慕,救我啊!我是你兄长!你唯一的皇兄啊!父皇薨前,嘱咐我们兄弟二人互相扶持,共守南国!”
“阿慕,阿慕你不记得了么?你小时候,都是兄长带大你的啊。你想要什么兄长都给你什么……阿慕,救我!”
刘慕眸子猛缩,持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嶙峋跳起,映着他绷得快要撕裂般的面容。沉默片刻,敌我双方对峙,矛盾一触即发之时,刘慕俯着眼:“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老皇帝忽然一滞,胸口如被石砸:“……!”
刘慕重复一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这首诗,是皇兄曾教给我的,皇兄你还记得这些么?”
……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而那少时的记忆,则如一生一世般永远铭记。
先皇长寿,现在的南国皇帝还做太子时,熬了四十几年,都没熬到老皇帝去世,反而先熬到了老皇帝给自己生了个弟弟。
老年得子,在刘慕出生前,距离他上一个兄长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由此刘慕一出生,先皇便宠爱无比。小儿还未长大,就先封了王。
而现在的老皇帝,不管是出于讨好自己父皇的目的,还是真的喜欢幼弟,他对刘慕非常疼宠。将刘慕当儿子一般养大,甚至比对儿子更加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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