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妤非常感兴趣:“雪臣哥哥是被女子追怕了吧?在女子手里吃过不少亏吧?雪臣哥哥……和哪位女郎交情好一些呢?”
她试图打听陆三郎的情史。她要是嫁给陆昀,她得知道陆昀之前有没有和女郎……
陆昀含笑看她:“妤儿妹妹没有被郎君们追堵过么?没在郎君手里吃过亏么?妤儿妹妹……和哪位郎君交情好一大些呢?”
他学她说话,让罗令妤心虚窒息之余,只瞪眼看他。而陆昀多敏锐,他压着眉,一刹那就懂了——“罗令妤,你还真有情史?”
罗令妤快速:“没有!”
陆昀看着她:“反应这么快,明显心中有鬼。”
罗令妤:“……”
她唇翕动两下,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然而到底没说话。眼见着,陆昀的脸色更淡了。
……
就这般,两人心思各异,停了车后,相携跳下车。与陆昀一道站在山下,仰头看山峰高耸入云、崇山峻岭掩在浓浓绿荫间。罗令妤再扭头看身后,见陆昀拿了水袋后,就嘱咐车夫小厮们先行离去,约定了来接他们的时间。罗令妤瞪直眼,看陆昀走到她身边,懒散的:“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我登山?”
罗令妤打量他,郎君身形芝兰玉树般,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他走过她,将水袋系于腰间,便一身轻,什么也不带地向山路走去。罗令妤:“哎……我们的仆人……”
她回头,看得到三郎嘱咐后,车夫等人驾上车,打算回去了。坐上车的侍女灵玉等女,同情地望一眼表小姐,冲她挥了挥手。罗令妤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陆昀说“登山拜访名士”,指的真的是“登山”。而且是徒步,无行囊,无侍从,无车马。
哪怕出身落魄士族,罗令妤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女郎。第一次身边连侍女都不留给她,罗令妤看看左边走入树林间的青年,再看看右边驱车走掉的车马。她咬着唇瓣,纠结半天,还是跑去追陆昀:“雪臣哥哥,雪臣哥哥等等我……”
陆昀走得并不快。
此山路比寻常山更为陡峭些,十八转弯,很多地方路都没有,只能扶着山石爬。连陆昀这个习过武的郎君走来都有些难,更何况罗令妤。罗令妤气喘吁吁地追上陆昀,看他负手、面白,她却很不高兴。提着裙裾,跟在郎君后头,罗令妤怀疑:“陆雪臣,你是不是耍我?”
陆昀:“求我时就是‘雪臣哥哥’,怪我时就是‘陆雪臣’。妹妹这两面嘴脸,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罗令妤心中恼了一下,硬着头皮当没听到。她继续怀疑地盯着他的后背:“你说带我拜访名士,可是这山路这般难走,我从未走过这么难走的路。我们一路走来,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怎么会有名士住在这里?我不信。你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得罪了你,所以故意捉弄我?”
陆昀淡声:“不是。”
罗令妤从后拽住他的袖子:“那你告诉我嘛。”
她娇滴滴,拽他手臂时,胸脯若有若无地贴上他手肘。陆昀手肘挨上女郎饱满的某处,一刻间便后背酥麻,整条手臂都麻了。山间溪水潺潺在脚下徘徊,陆昀心不在焉,脚下一空,差点落水。罗令妤连忙更紧地拽住他手臂,惊呼:“陆昀!”
这一下,贴着他手臂的胸压得更紧了。
陆昀狼狈地踩着水走上了岸,还有心思想:哦,原来不冷不热时,是叫他“陆昀”啊。
他笑起来:罗令妤的嘴脸,啧啧。
女郎不知他那复杂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只见他低头,扫了他自己与她相挨的手臂一下。罗令妤正要低头,看他在看什么时,他另一只手却环过来搭在她肩上,提着她将她转个方向。半拥半抱,陆昀将罗令妤从溪水间的光滑石头上抱到了平地。
陆昀笑:“怕了你了。好,我这就告诉你。”
“为了你们这个‘花神’,建业的女郎们都在拜访几位名士。几位名士都躲了起来,但其他几位名士躲去哪里,女郎们都有自己的关系能寻到。咱们这位王先生却不一样。王先生出自寒门,在建业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躲起来,也就不容易找到。而且这位王先生很绝,他一躲就躲到了山路这么难走、从来没人居住的山里。许多女郎到这里一看,见到这山路,就不想走了。是以来拜访这位王先生的人很少,能让你钻个空子。”
罗令妤在他怀里仰头,纠结万分:“她们都嫌山路难走,走不动?”
陆昀一顿,勾唇,慢悠悠道:“是啊。许多都走了一半山路,又退了回去。”
罗令妤:这山路这么难走啊……
她心里生怯,因想到了当日钟山一行。建业的女郎们日常游山玩水,已经是极擅走的了。她们那般能走,她拖在她们后面,气喘吁吁,要不是顾着面子,早半路上逃了。而今陆昀说这山路比之前的要难走的多……
罗令妤低下了头,推开陆昀搂她的手臂,沉眉思量。
陆昀等着她,目中藏笑。他知道罗令妤走不了,之前钟山才多少点儿路,她都能一瘸一拐。而今这山路嘛,可比当初钟山难度高了很多。罗令妤绝对克服不了。她这样能坐绝不站、能站绝不走的人,让她爬山,比杀了她还苦……陆三郎矜贵地等着,等她求他,然后他再背她云云……
不想他只是转个念头的功夫,就见罗令妤挽了袖子,蹲下去,把她的裙裾尾撕了一大片,衣带将裙子和腿绑在一起。她快速地整理她自己的衣着,在陆昀面前,几下就将她繁复的、漂亮的衣服折叠。美丽的女郎成为了一个装扮干练的女郎。
罗令妤充满动力地仰望高山:“王先生住在山里是吧?表哥我们快走吧!再难的山路也要走下去,王先生在等着我们啊。王先生乃是名士,千万不可让先生等久了,让先生对我产生不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