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上露,何易曦。
露曦明朝更复落,
人死一去何时归!
薤上露,何离离。
古来圣与贤,一去无还期。
薤上露,何瀼瀼,
蓬莱变清浅,海水漂哭桑。
薤上露,何漙漙,
白骨委黄壤,亲朋各自还。
呜呼哀哉!
薤上露,令人伤,
薤上露,令人叹!
姑且不说玄灵道长道法如何,但他的声音却是低沉浑厚,悲怆悠长,引得众人纷纷落泪。
站在南书燕身侧的兰若和春桃,分别捏起一叠薄薄的纸钱,洒向天空。
纸钱纷纷扬扬,在雨中四散飘去,望之令人断肠。
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南书燕头顶,为她遮住了些风雨。她却似不觉,一直到了目地,灵柩入了土,那把雨伞也一直撑在她头顶。
兰若抿了抿唇,上前道:“霍中郎,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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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霍炎身量很高,站在南书燕身旁,俊逸如松。雨伞朝南书燕倾斜,他的大半个身子露在伞外被雨水淋得湿透。
等到坟墓填满最后一锹土,兰若和春桃才过来搀南书燕,“姑娘,老爷已经入土为安,我们回去了。”
南书燕双手交叠在额前,朝着墓地深深行了三个礼,才任由兰若和春桃搀扶着自己站起来。
雨似乎更大了些。
归以宁和归博渊已经提前走了,剩下的均是大房这边的人。
姚远山红着眼眶上前,“姑娘,冷雨伤身,还请姑娘先回。”
周宽也含泪走上前来,劝道:“还请姑娘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让老爷在地下担心。”
南书燕一张素白的脸上俱是镇定,“远山伯,宽叔,我答应过爹爹为德容公主烧制红瓷,我不会有事的。”
姚远山和周宽俱是双目含悲,应了声“好!”
霍仲初上前两步,“要不然归二姑娘坐我的马车回去,车上有热茶和点心,正好喝两口暖暖身子。”
“不用。”霍炎在旁边道:“马车太慢,如何快得过马去。”
他弯曲食指放到唇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一匹黑马在雨中疾驰而来。
霍炎先翻身上马,随后抓住南书燕的手将她稳稳放在身后。他一抖缰绳,两人一马便在雨中疾驰而去。
乌云脚程很快,迎面而来的雨水如细细的枝条,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但身体上的疼却似乎缓解了心里的疼痛。
这么多日子强压在心中的悲痛突然在这雨中的疾驰中打开了缺口,南书燕突然抱住霍炎的腰,伏在他背上恸哭失声。
霍炎身子一僵,却是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哭了多久,乌云在一处旷野中停了下来,霍炎递过来一块被雨水打湿的手帕。
手帕已被拧干,但依然感觉到潮湿。或许是因为淋了雨,又或许是同情她刚刚丧父,他的语气比平日温和一些,“想哭就哭一场,哭过了要好些。”
南书燕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她也不知为何,会在他面前突然如此失态。
她刚想将帕子还给他,想想不妥,又将帕子叠起来,“等我洗干净了让人送过来。”
“无妨,”霍炎道:“倒是你淋了雨,回去后喝碗姜水御御寒。”他顿了顿,又道:“德容公主的嫁妆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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