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成亲呢就如此没羞没臊,若将来成亲了,满宅子里这么多人怕是得自戳双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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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凤歌与裴沥文都不明白傅凛忽然激动地跑去小工坊做什么,但傅凛那鬼脑子他们都是了解的,总会时不时爆出些奇思妙想的点子。
两人都料想多半是那套尺规的材质让他脑中闪起什么灵光,便就默契地没跟过去打扰他。
叶凤歌与裴沥文一前一后出了小厅,并肩漫步在北院的廊下。
午时一过,雪势小了许多,却又起了风。
冬日寒风胡乱催摇着树梢枝头,其上的积雪纷纷洒落。廊下悬垂的铜风铃也被风尾巴扫到,铃心美石撞着铃壁,发出悦耳清音。
“凤姐儿,方才多谢你圆场。”
裴沥文驻足,转身面向叶凤歌,郑重地行了一个谢礼。
“若不是你在,方才五爷约莫是要掀桌了。”
其实裴沥文的年岁比傅凛还要小上一点,不过他常年在外替傅凛的商事奔走,说起来也算个老江湖,待人接物上自不免多几分沉稳老练。
他小时是傅凛的陪读,十五六岁起替傅凛做事,一向很清楚傅凛的脾性、禁忌,在傅凛跟前的言行自来很有分寸——
唯独每年的今日,他定会毫无例外地做出一件让傅凛想要翻脸掀桌的事来。
“你明知‘生辰’这事是他的忌讳,偏又每年专挑这个日子送他贺礼,”叶凤歌无奈地笑笑,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少年人呢,就是各有各有的倔强。你就不能变通变通,换个日子送?”
傅凛对傅雁回心结那样深,自不会如寻常人那般欢天喜地庆贺自己的生辰。
他甚至将每年的这一天都过得若无其事,绝口不提。
偏生裴沥文在这事上死倔,每年都非要在这天想方设法送傅凛一件礼物。
虽然往年事情多以傅凛发脾气将裴沥文扫地出门告终,可裴沥文却像是打定主意与他杠到底,下一年照样会自己送上门来触霉头。
裴沥文垂眸,笑意苦涩:“我知道,像你那样,每年提早或推迟送,任意找个什么理由,都能让他收得很高兴,皆大欢喜。”
他的神色语气让叶凤歌隐约有些明白,他为何年年遇挫,还年年坚持要在这一日同傅凛僵着杠上了。
想起自己早前在临川买的那个银质束发小冠,再想想自己房中那件原本打算明日再送给傅凛的礼物,心下感慨万千,一时也说不清自己与裴沥文的做法究竟孰对孰错。
“咱们谁也不知道,傅将军当年为何要那样对他,”裴沥文转身面向院中,目光随着那些当空乱舞的碎雪起起伏伏,“他也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心中郁结,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不受人欢迎的一个错误。”
这倒不是傅凛告诉他的,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虽他不挂在嘴边,但我瞧得出来,他心中是真的将我当做朋友的,”裴沥文哽了哽,唇角轻扬,“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就想让他知道,无论傅将军如何看待他,傅家如何看待他,至少,他还有一个朋友,很高兴他能来这世间走一遭。”
或许,这就是少年儿郎之间固执却真诚的友谊吧。
叶凤歌随手在廊下扶栏上抹了一把,将那捧积雪捏成小小的雪团子。
“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他此生也不算太苦了。”她弯了唇角,眼底有欣慰的水光。
裴沥文回头,笑看着她将掌心那个小小的雪团子粘在扶栏上:“我这个朋友,只能让他不那么苦。可惟有凤姐儿你,才能让他知道什么是甜。”
叶凤歌赧然红脸,转头看向院中,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日来之前我还在犯难,不知该如何劝服他去一趟清芦,”裴沥文兀自又感慨道,“万没料到他竟会主动开口说要去,半点踌躇也没有。”
以往想劝傅凛出一趟门,真可谓是难如登天,磨破嘴皮子也未必能得他首肯。
早上傅凛那样痛快就定下去清芦的行程,裴沥文面上虽没显露半分,心中却是极为震撼的。
叶凤歌摇了摇头,轻笑:“我也没想到。许是他之前为着我的事跑了两回临川,心中就渐渐松了小时那种对外间的戒慎与恐惧吧。”
早前傅凛以为叶凤歌要走,追着去了临川那次,回来之后还大病了一场;可后来再随她去临川,虽只停在五里铺,却并不见之前那样激烈的情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