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嗅到熟悉的花木淡香近在咫尺,似有柔荑垫起自己的后脑勺,接着他便被拥入一处温暖且柔软的所在。
“……傅五公子,傅五爷,行行好把嘴张开成不成?”
昏茫茫间,姑娘家柔润如缎的嗓音如一把璀璨星子洒在黑川之上,字字都烁着光。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嗓音。
这一切都让傅凛心安,心暖,心中大定。连胸腔那团堵了数日的郁气也散了大半。
却又并未全消。
为表达自己残余的不满,他尽量咬紧牙关,偏不让那人如愿。
“要先吃点东西垫着才好喝药……乖乖的,喝完药我请你吃梅子饴,好不好?”
傅凛心中忿忿冷笑。
她当这还是七年前呢?竟拿诓小孩儿的那一套来对付他。
如今的傅凛再不是当年那个孱弱孩童,不受诓的,少来这套。
许是见他愈发抿唇抗拒,那姑娘发狠似地哼笑一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
对方的话音未落,他就感到自己的双颊被人捏住,跟着就有一匙温热的清粥送进他的口中。
傅凛大恼,舌尖一抵就要将那口粥推出去。
混账叶凤歌,他如今可是爷!
这世上哪有被人按着灌粥灌药的爷。
“傅凛!你敢吐出来试试?!”
柔润如缎的嗓音像过了水,沉沉的,冷冷的。
凶巴巴的。
傅凛心尖一颤,也不知怎么的,齿关就没出息地松了。
逾期晚归的人竟还敢这么凶,简直不把他这个爷放在眼里……
过分。
****
待到傅凛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已是次日黄昏。
秋风拍着檐下铜铃,铃心美石轻击铃壁,有悦耳的啷当清音。
许是药力催动身上发了汗的缘故,傅凛总觉周身有黏腻捆缚之感,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无声吐出一口浊气后,他想撑着坐起来,才见自己被厚厚锦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起开。”他骄骄矜矜哼了一声,嗓音干涩无力。
原本靠坐在床头,双腿交叠压着被沿的叶凤歌闻声垂眸。
见那苍白矜秀的俊颜上有了淡淡血色,叶凤歌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醒了?饿不饿?”
说话间,她随意将一册手稿放到床头小柜上,旋身下榻,倾身扶了他坐起。
被她那若无其事的镇定怄得不行,傅凛靠坐在床头暗自顺气半晌,又就着她递来的杯盏抿了小口温热清水。
片刻后,他才端着冷漠脸又哼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