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映照在祖孙俩人身上,唐华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孙子。
他用心培养了这么多年,这孩子明面上看着识大体知礼数,瞧着像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从滁州到上京的这段日子里,这孩子忙里忙外,操持着一家子的大小事,看行事做派,也像是个能担大任的。
外头谁人提及唐家大爷,都得夸一句能干。
唐华心底也曾隐隐有过骄傲,觉着自己孙子不比旁人差在哪儿,他也在心底劝过自己,百川这样的,便是放在世家子弟中也是少有,他不能要求太多,人总要知足。。。。。。。
这些话,不止一次在唐华心底盘旋过,他也劝自己要认命。
可有些话,真不是多说几遍,多劝自己几回,就能成真的。
这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起来,当真是,差了许多。
从前他不刻意去比较,也是为了让自己舒坦些,如今遇上事儿了,才知道其中差距大得难以言喻。
唐华的眼神让唐海有种无处遁形之感,好像心底的想法都被人看透了一般,这叫唐海浑身都不舒坦。
他脑袋越往下垂了几分,努力避开唐华的视线。
这般动作越叫唐华心底叹息,他收回落在孙子身上的目光,说道,“你是心太软了些。”
轻飘飘的一句话,唐海只觉得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的担子,一时更加抬不起头来。
唐华的叹气声越重了些,他朝孙子摆摆手,“去吧,天色不早了,好好歇一歇,后头几日,估计想睡都没法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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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个阴雨天,天黑沉的不像话。
嘉和郡主看也不看守在门口的内侍一眼,拎了马鞭抬脚上马,拍马直直往前冲出去,那架势,大有一副谁若是敢拦她,她就把谁踩死在马蹄下的样子,几个内侍都是外强中干之辈,本来就怕嘉和郡主,如今再看她这架势,一个个躲都来不及,哪里敢拦。
嘉和郡主出东宫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等太子得了信儿赶回来,人影都早就看不见了,气得太子在原地干跺脚了好几下,到头也只能拿几个内侍出气。
这头脾气没完,另一头便有人赶紧附耳提醒,“圣上交代了,最近得看住太子妃,不许她独自往外头去,殿下您看这。。。。。。。”
太子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连带着喉咙口都跟着涌上一阵腥甜之意,人随之往后踉跄两下,“让人备马!”
他得亲自去追!
嘉和郡主其实也没跑远,她心底有数,知道便是要闹也不好闹得太过,回回都是在相国寺或者周俏住的别庄上转一圈儿,跑跑马散散心,也算是给自己放风了。
太子追过来的时候,嘉和郡主刚打走周俏身边的婢女,视线从庄子门口的桂花树前转过来,见了他,嘴角不自觉就往下撇了,“您今儿倒是有空?父皇没叫您陪着炼丹?”
皇帝最近炼丹时候酷爱把太子叫过去从旁作陪,说是真龙天子气息加盖,这丹药能更为灵验些。
对此,嘉和郡主嗤之以鼻,这话就成了她拿来刺太子的专属,时不时就得冒出两句来,回回太子听了都得跳脚。
这次也不例外,太子刚下马,人没站稳,乍然一听嘉和郡主这话,人先气得脑袋懵,脸色涨红无比,原先想好的话这会儿都忘了,只抬手指着嘉和郡主‘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嘉和郡主呲牙,笑道,“哟,长久不见,您这说话都不顺畅了?可见是丹药还不够有效,再催催鹤虚道长吧,炼都炼了,总得炼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