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烟满心算计,她身侧的杜姨娘也不遑多让。
前些日子,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跑去杜家说她快被扶正了,又说李氏的那些嫁妆,大半都落在了她手上,她那个娘家,虽不是什么坏人,但听说自己有了银子,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
娘家人一次两次的上门来要银钱,数目也一次比一次大,后头,杜姨娘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干脆便和自己阿娘大吵了一架,也就是那一回,惊动了刘夫人。
得知自己最疼爱的侄女儿居然从顾家掏钱养娘家,刘夫人气得当场昏厥,醒过来以后,抬手就给了杜姨娘一巴掌。
在刘夫人眼底,这顾家上下,包括李若的嫁妆在内,都是她的所有物。杜姨娘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拿顾家的东西给娘家,这就是赤裸裸的贼人所为!即便杜姨娘是她往日里最为疼爱的侄女儿,刘夫人也忍不了!
顾家是清贵之家,她儿子顾遂远那是圣上跟前的少年英才,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这样的世家,怎么能容忍如此蝇营狗苟的事儿生?
刘夫人气急了,紧跟着就落了杜姨娘的面子,不止裁撤了桐花院本该有的份例,连带着也不肯给杜姨娘什么好脸色看。
顾家的下人跑了好大一批,剩下这些,便都是刘夫人的“心腹”。这些人自然是以刘夫人的态度为准,见刘夫人不待见桐花院那头,这些人便跟着见风使舵,有样学样,大事小情上,没少为难桐花院的人。
杜姨娘这几天尝尽了人情冷暖,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府里头,她能靠的只有表哥一个!
姨母虽对她好,可这份好,还抵不过区区几两银子!明月就不必多说了,她自小就嫉妒自己生的比她好看,嘴上表姐表姐的叫着,心底里,指不定怎么恨她呢!
表哥不一样。。。。。。表哥打小就对自己极好,她相信,表哥心底也是有自己的。倘若不是为了报恩娶了李氏,那这会儿,这个顾府大奶奶的位置,合该是自己的才对。
如今李氏已经离了顾府,看这样子,姨母势必不会让她再回来了,既然没了正妻,那自己只要牢牢抓稳表哥,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就算不能扶正,但这后半辈子总归也能有几分依靠。
何况,只要表哥的心在自己这儿,那这府上的下人,谁还敢轻视了自己去!
想到往日里表哥对自己的不一般,杜姨娘越捏紧了手中的绢帕,今儿晚上,她必定要把表哥留住。
这两人各怀心思堵在上房外间门前,一看到顾遂远,两人便一叠声喊着大爷、表哥迎了上去。
“大爷可算回来了,大夫刚刚才走呢,夫人吃了药,这会子已经睡下了。。。。。。。”碧烟话还没说完,一侧的杜姨娘便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柔弱无比地抽噎起来。
“表哥~姨母都病了好几天了。。。。。。。我,我也跟着担心了好几天。”她捏着嗓子,泪盈于睫,端的是一副可怜模样。
碧烟恨得咬紧牙关,姓杜的贱人惯会在大爷跟前做戏!还表哥,都当了姨娘了,谈什么表哥表妹的,不嫌害臊!
顾遂远沉着脸,抬手打断了杜姨娘接下来的话语,“我先进去看看阿娘。”
说罢,抬脚便往上房里间走去,这会儿他正憋着一股火气,杜姨娘这份柔弱娇怯,落在他眼底,和外头张嬷嬷的聒噪一样惹人厌恶。
碧烟望着顾遂远的背影,再看看身边脸色忽青忽白的杜姨娘,忽的娇笑出声,“杜姨娘也别介意,大爷这是担心夫人呢,这是拳拳孝子心。”
“不用你假好心!”杜姨娘咬着牙,几乎要把手上的帕子揉碎。
碧烟翻了个白眼儿,甩着帕子跟进了里间。
杜姨娘深吸了两口气,压住面上不好的神色,也跟着提脚进了上房里间,这会子她决不能走,姨母和明月本就不待见她,若是她走了,表哥今晚必定会被碧烟这个贱蹄子勾了去。
上房里间,刘夫人本就睡得不安稳,乍然一听外头有动静,立时便醒了过来,刚叫明巧扶着自个儿坐起来,一看到走进门的儿子,刘夫人刚刚压下去的委屈顿时又涌出来了,连带着泪珠一道滚落下来。
“遂远!”刘夫人尖叫了声,两手朝着顾素远伸出去,顾遂远下意识往前两步,挨着刘夫人坐下来。
这会儿,贴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刘夫人只觉得近日以来的委屈都好似找到了泄口一般,她紧紧揪住顾遂远的衣袖,哭声迭起,
“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你娘我,要被那个毒妇逼死了!当初我就知道姓李的不是什么好人,这回,果真被我给说中了!她从这个府里夺了多少东西走,她这是想逼死我!快,你叫她还回来,把那些东西,都还回来!”
“你休了她,现在,马上就写休书,不然,你娘我可就活不成了!”刘夫人哭得直打哆嗦,明巧蹲在一边跟着抹眼泪。
后跟进来的碧烟和杜姨娘正巧听见了这番话,碧烟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大奶奶要是现在就被休了,往后,自己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毕竟,不管大爷是扶正姓杜的,还是再娶续弦,谁都不会比原先的李大奶奶更和善了!这事儿还得想法子再拖一拖才好。
另一头的杜姨娘则兴奋地满脸通红,两只眼珠子乱转了几圈儿,看看刘夫人,又看看神色晦暗的顾遂远,只恨不得再扑过去哭上几声,好叫顾遂远当场把休书给拿出来才好!
那个恶毒无比的李氏,她不止自个儿出了顾府,还把伺候的下人都弄走了,还有那些珠钗饰、绫罗绸缎,她全都弄走了!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好东西,一夕之间,全都没了。光是想想如今自己那几只空落落的箱子,杜姨娘便恨不能生啖了李若的血肉才好。
一群女人哭哭啼啼地声音此起彼伏,刘夫人对李若的抱怨与不满浮现在耳畔,顾遂远视线落在这间失去了各样贵重摆件的上房内,不觉又想起今日进府时看见的满府破败萧条的场景,他不觉有些恼怒。
自己走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走的时候,整个顾府上下,哪儿不是欣欣向荣的场面?这才不过三个月,怎么就全都变了!顾遂远额上青筋猛地跳了两下,随后,他抬手扶住刘夫人,语气有几分不满,“阿娘!我走之前,不是特意和你说过,别招惹楚楚?你怎么能把她赶出府去?”
倘若楚楚还在顾府住着,她怎么也不可能看着顾家变成这幅混乱不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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