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几只大箱子被抬到了刘夫人的上院儿,还没等放热乎呢,顾明月便先指挥着人,把装饰和衣裳料子的四五只大箱子往自己院儿里搬。
刘夫人有些不大高兴,在她眼底,这些东西如今可都是她的了,就算是嫡亲的女儿,也没有从阿娘口袋里掏钱的道理。
知母莫若女,顾明月一眼就瞧出刘夫人的心思,却也只当做瞧不出,有银子不要那是傻子!
更何况,她正缺一身好行头去参加恭王府的赏花宴呢!至于她娘刘夫人不高兴,那关自己什么事儿?
要怪只能怪李氏太小气,那么大个库房,竟然只放这么点儿东西。
不是都说李氏有十里红妆的陪嫁吗?就这么点儿东西,也好意思叫十里红妆!呸!
“阿娘你先忙着,我得回去挑一挑衣裳饰。”顾明月扔下这么一句,便领着人着急忙慌回了自己院子。
刘夫人坐在四方椅上,脸色不大好看,张嬷嬷早前从顾明月那儿得了二两银子的赏,这会子见状,忙上前给她倒了茶水,好声好气地哄着,
“夫人可别和大娘子置气。大娘子年轻,最爱那些花儿啊之类的,难得见这么多好东西,可不就是一时昏了头?实际上,大娘子心底还是敬着您的,您看,这箱子不都是您先挑,她才拿去的?”
刘夫人眼底,她自个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谁都得敬着她捧着她,就算是嫡亲的儿子女儿,那也必须先把她放在第一位上。
这会儿张嬷嬷这话倒是说在了她的心口上,刘夫人长舒了口气,“我倒不是不肯给她。那点儿东西算什么?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就是怕她年纪小,弄丢了或者怎么着了,总归不好。
哎,也是我心软,旁人家,谁会给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弄那么多衣裳饰?”
您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啊!大爷成亲之前,这府上连只赤金的簪子都找不出来,更别提那些妆花缎子了!
张嬷嬷心底绯腹不已,面上却顺着刘夫人的话不住点头应声,夫人今儿难得好性,她可犯不着提那些丧气话。
刘夫人啄了口茶水,皱眉道,“这怎么是陈茶?我瞧那箱子里有几包明前龙井?明巧去拿来泡上,这陈茶怎么好入口!”
这话说的,这上院里一直喝的这种茶,从前不见你挑,这会子才刚得了好东西,就嘚瑟起来了。
明巧暗自嘟嘟囔囔了两句,张嬷嬷伸手推了她一把,又厉声呵斥道,“拖拖拉拉成什么样子?夫人的话你没听见?还不快去!”
“哦。”明巧答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后头箱子里找那包所谓的明前龙井。
人才走没多会儿,就听一声尖叫响起,刘夫人吓了一跳,手上的茶水泼了满裙,“哎呦,作死的,叫什么叫?!”
张嬷嬷板了脸,蹭蹭蹭往外走了没两步,就和明巧撞了个正着。
“嬷嬷。。。。。。夫人,那些东西,”明巧一张脸青白无比,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两条胳膊半抬着,一会儿指着身后,一会儿指着自己,语无伦次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刘夫人拖着半湿的裙摆过来,挤开张嬷嬷,沉着脸,一巴掌甩在明巧脸上,“你要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不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蹄子!
明巧脸上火辣辣地疼,疼得她泪花直冒,但她却不敢掉眼泪,只强行咽了咽口水,颤着声儿往下说道,“那些东西,是假的。。。。。。只有头上几件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假的!是纸包着石头,满箱子都是。。。。。。。”
“什么?!”刘夫人惊叫出声,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那可是李氏的嫁妆,他们李家,不是一直号称本朝世家贵族吗?怎么可能是假的!
正这时,后头整理箱子的婆子们也扑了过来,冲过连廊,冲上台阶,直扑到刘夫人跟前,把手上红绸布裹着的石块拿给她瞧,一个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咱们被骗了啊!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陪嫁!”
“还有那些饰,也都是鎏上去的,一擦就掉的那种!里头一堆破铜烂铁,压根不值多少银子!”
“那些好茶都是茶沫子,猪都不吃的!”
张嬷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婆子们,“怎么可能。。。。。。我亲眼见到了,那满地赤金的饰。。。。。。。”
她说到这儿,咻然顿住,紧跟着大叫起来,“是大奶奶,定是大奶奶设的局,那个乔宽家的,定然早早把东西掉包了!”
难怪那天大奶奶出府的时候会叫了那么多辆马车!难怪后头大奶奶那些陪嫁的丫头婆子总是在府上进进出出!他们是做贼来了!
“我就知道!那个李氏一肚子坏水,我可怜的遂远,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丧良心的东西!天啊,我的儿,她这是要我的命啊!”刘夫人捶胸顿足,只恨不得哭出血泪来。
一想到那么多银子,那么多好东西,全都被那李氏的陪嫁给弄走了,她就心疼得无以复加!那都是她的银子,是他们顾家的银子!
丧尽天良的贱人,她这是要逼死自己啊!
刘夫人越想越恼,越想越心痛,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翻着白眼儿直愣愣地就要往后倒。
还没等她倒下呢,前头冲出来个小丫头,“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跑什么?鬼叫什么?谁不好了?下贱蹄子少咒我!”刘夫人一口气又憋了回去,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歹毒的李氏、没规矩的下人、不孝的女儿,这个家里,真是每个人都想逼死她!她气得恨不得呕出血来!
小丫头白着脸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是前头,前头不好了,来了一堆衙门里的人,他们说,他们说咱们府上进了贼了,说是大奶奶的嫁妆丢了,现在,那些差爷们要搜查咱们府上。。。。。。”
“什么?!”刘夫人气急攻心,这回是当真昏死了过去。
上院里乱作一团,顾家的下人们跟没头苍蝇似地四处乱撞,一时间,整个顾府上下全都人心惶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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