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永远不会忘记芳宁是怎么死的。
那一幕于她而言太震撼了,是她心底挥之不去的梦魔。
褚奕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孟棠说“芳宁,我现下过的很好,许多事上我已经看淡了,也不想计较了,唯有你,唯有你的死,我想我这辈子都是释怀不了的。”
“芳宁,你在地底下,可有怨过我?”
她倏尔一笑,摇了摇头,面容是平静温和的,“你待我那样好,恐是不会怨我的,我本不欲再来打扰你,可有些事情,总是得说明白的。”
孟棠将香插入香炉中,她起身,回过头,见褚奕愣在那里。
孟棠轻声说了句“跪下。”
褚奕没跪。
孟棠道“她比我大两岁,我在孟府时,她就跟在我身边了,我的衣食起居,都是她在照顾我,我受了委屈,也是她第一时间安慰我,在我心里,她便像长姐一样。”
“你可知,她为何会躺在这里面吗?”
孟棠语气里听不出激动,在说这番话时她仍旧很平静,但褚奕知晓,她内心恐已经千疮百孔了,她总是能用平静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痛苦。
褚奕闻言,跪在了孟棠方才跪过的地方。
“狗蛋、狗蛋听话。”
孟棠安静的看着,褚奕说“对、对不起。”
这道歉来的太迟,但孟棠仍旧想为芳宁讨一份。
“磕头,诚心些。”孟棠语气淡淡。
褚奕依言,在坟前磕了几个响头,他怕自己不够诚心,孟棠会不开心,便磕的砰砰响,脑门都磕破了。
孟棠没有阻拦。
和芳宁受过的苦比起来,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褚奕。”她此刻唤的是褚奕,而不是狗蛋,她说“你记住,你我之间隔着芳宁的命,这是你的任性妄为造成的,所以你我之间,无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都怨不得旁人。”
褚奕跪在地上,下意识伸手,去抓孟棠的衣摆。
孟棠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褚奕指尖轻轻颤了颤,看了眼面前的无字碑,内心涌出的阴暗让他想把这孤坟刨了,将这碑石也摔了,可他知道,若那样做,孟棠就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另只手,拼命握住抖的左手,也是在遏制内心疯狂涌动的恶意与暴戾。
……
孟衍看到孟棠和褚奕一前一后回来了,他放下心来,道“走吧,入京。”
仅仅数月,京中风起云涌。
孟衍坐在马车里,看似无意的和孟棠说道“刚收到传信,怀城张知州家的公子死了。”
“张知州?”孟棠茫然。
孟衍便道“不错,那张知州是个迂腐忠谨的,却没想到生出了一个纨绔的儿子,在怀城作天作地,听说还打死过怀城的老百姓,老百姓见了他,都跟见了皇帝一样跪下叩,张知州也管不住这孽子。”
“听说是被流落到怀城的难民拖到难民营里,活生生打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