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鸣是个有架子的人,特别是此刻在顾婶面前,似是不屑与她一个妇人家计较,但在阮泽看来,这多半又是装出来的,他上次与顾婶争辩时可是句句不饶人,哪像现在,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村长俨然一副不欢迎外人的模样,脸上每条皱纹都写着“你们赶紧滚”,偏偏顾婶又喜欢拿话刺他。
“人小子问你呢,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村长攥紧了握着烟杆的手,“……确实没听清,你们再说一遍。”
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一个个往外蹦。
阮泽笑得灿烂:“你们平时怎么跟山神交流?”
“有神使传话。”
但现在神使死了,按理说村长和邹鸣不可能不知道。容野舟把手搭在阮泽腰间,将自己一部分重量分给他,如愿以偿得到一个白眼之后,他也露出笑:“我不想把威胁的话说第二遍。”
村长把烟杆捏断了。
“去后山!”
阮泽记起来了,后山确实有个道场,他还在那里和“山神”碰过面,侧过头问容野舟:“我告没告诉过你这事儿?”
容野舟不出意料地摇摇头。
“唉,怪我记性不好。”
两人就当着三个观众的面,叽里咕噜好一阵,总算把那天晚上生的事说了清楚。这么嚣张的作派,让村长一双眼都快冒出激光,恨不得直接把他们当场暗杀。
顾婶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甘心地问阮泽有没有后续。
阮泽汗颜:“顾婶你都不惊讶吗,那可是你男人啊。”
他都怀疑是不是顾婶记起了以前的事。
“为什么要惊讶?”顾婶看得开,甚至还反问起了他,“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至少说明我男人没死绝啊,最起码还能跟我住一个屋。就算他因为请神牺牲,那死了的人还能再死一次吗?肯定还会复活,肯定!”
重点居然不是那些同行的人把她男人连同请来的“山神”活生生砸死。
但越是这样,阮泽越是担忧,等真相大白的那天,顾婶能不能承受的住。
花了点时间收敛情绪,阮泽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把井献祭给山神?你们知不知道井底下有什么?”
村长冷哼一声,“这是山神给黑石村下的命令,我们只需要照做就行,管他井下有什么东西,只要把事做成了,村里人就再也不用受诅咒折磨。”
村长居然是知道诅咒存在的,而且看邹鸣的反应,显然也不是个局外人。
只是他的态度看起来就有些奇怪,阮泽不会放过这一点线索,话锋直指对方:“邹教授,你是不是也参与进来了?用学生的命祭祀山神?还是另有他用?”
突然被点名,邹鸣眼神闪躲:“……没有。”
“你说谎!”
阮泽立即戳破他,即使没有给出理由,也足以让邹教授燥红了脸,他干脆手一指,把炸弹扔给了村长:“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被炸弹炸懵的村长,举着烟斗使了老劲儿往邹鸣头上敲,“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别人三两句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连你爹都敢指,活腻了是吧?”
哦,原来这两人是父子关系。
顾婶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眼珠子顿时就亮了起来,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试图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更多蛛丝马迹。
和她一样的,还有阮泽。
村长其实也不是一时情急说露嘴,而是这层关系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地方,被邹鸣一气,顺理成章就说了出来。
阮泽把两张脸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硬是没看出来他们两人有哪里长得像,除了脾气一样烂之外,一点也不像父子,没办法,他就只能以“私生子不亲人”的理由安慰自己。
这邹鸣作为第一次出场的npc,居然这么没有排面,他是怎么把他看做boss的?真是抬举他了。
“别吵了,”阮泽加重了语气,“我不管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先回答我的问题,等事情解决之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慢慢吵。”
邹鸣笑得讪讪:“这次是因为村里人不多了,想要活人祭祀,就要从外面带人回来。”
“所以你们不知道井下面有东西?”
他的问题似乎总是离不开那些井,邹鸣小心翼翼地问他:“井有什么问题吗?”
“里面有一条长得像龙的蛇。”
听到阮泽这么说,原本臭着脸不说话的村长忽然变了神色,他凑到阮泽跟前,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满是焦急:“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