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野舟扯扯嘴角,“得找到源头。”
“源头不就是顾婶吗?但现在顾婶活的好好的,小赖的伤却不见好。”
看得出来,阮泽很想帮助小赖,容野舟拽住他的手腕,“所以矛盾。小赖还记不记得那个女人投的是哪口井?”
小赖直起身子。
“就这口井啊,我天天住这儿,下面没有东西。”
容野舟把阮泽拉到身后,“我下去看看。”
阮泽眉头一跳,下意识拒绝了,对上容野舟疑惑的眼睛,他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下去吧,你们猫科动物,不都是怕水的吗?”
话落,他不由分说地摁住了容野舟,和他耳语:“你在上面盯着小赖,万一他起什么坏心,你反应比我快。而且,你下去了,等会儿我可没办法捞你上来。”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容野舟一恍神,居然就这么答应了,等他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笑自己耳根子太软。
从小赖那儿得知下面的水深之后,阮泽捏着鼻子闭上眼睛,心一横,跳进了井里。直接砸在水面上的感觉并不好受,马灯在水下也变得昏暗不明,阮泽踩着水,把自己送出水面。
大江大河他游不了,这井水还是可以自由来去的。
深吸一口气,他潜入水底。
下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广阔太多,从井口到这里,像是一只被吹涨的气球,整个儿膨胀了数倍,以至于只是看了都会让阮泽生出窒息的感觉。
水中飘荡着不知名的杂质与蜉蝣,一路向下,就着不太明亮的马灯,他搜索着目标,由于长年的累积沉淀,井底已经有了厚厚一层淤泥,其中长出水草,随着水流晃动着,像是有无数只鬼手挥舞,试图抓住过往的人拉进淤泥中,将其活活闷死。
马灯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此刻正在玻璃灯罩中跳跃,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而此时阮泽已经没空理它,他快被憋死了。
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呼吸,阮泽抬头,看到了容野舟。
“这水脏死了。”
他抱怨。
容野舟趴在井边:“先上来吧,换我下去。”
阮泽还是拒绝了,这脏水,难受一个人就够了,何必让两个人都遭受同样的折磨与痛苦,他高举着手摆动,“不用了,这下面太脏了,我动作利索点,早干完早收工。”
容野舟还没回话,另一颗脑袋也出现在井口,幽怨的眼神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清楚地传递到这边,意识到自己的话无意间伤到了这个大家伙的心,他心虚地钻进了水里。
又不见阮泽的身影,容野舟盯着渐趋平静的水面好一会儿,才缓慢抬头看向小赖,抛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提议:“不如我替你杀了山神,然后你放我们离开?”
小赖不明所以地缩回脑袋,“你好凶啊。”
容野舟面露不耐。
“别浪费我的时间。”
在阮泽面前,小赖是个有着庞大身躯的孩子,在他面前,不过是个被制造出来的boss而已,其皮下是什么秉性根本就不需要探究,昭然若是。
或许是被他吓到,小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片刻后,他重重哼了一口气,一改之前的天真无邪,昂起头颅,说话间透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他才是福照一方、受人敬爱的神明。
“你们这些凡人真是愚蠢又无知。”
容野舟勾唇,“真把自己当神?”
不轻不重的一个问题,却深深刺中了小赖的心,他扬起尾巴狠狠甩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屋顶都掉下许多灰尘,容野舟皱着眉挥手,将这些灰尘散去,如果落在他身上,等会儿又会被嫌弃。
“你的提议我接受了。当然,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杀了他。”
他,指的是还在井下一无所知的阮泽。
不得不说,小赖也是个踩雷的一等一好手。容野舟收起刚才漫不经心的状态,指间一握,候月出现在他手中,森然的寒光反射。
小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撕裂般的痛楚自他尾巴传来,漆黑的血液如泉水汨汨流出。容野舟在在流淌的血液上缓行,他轻声提醒小赖:“别叫,会让他听见。”
候月不沾血,寒冽依旧。
小赖的竖瞳紧缩,他强忍着疼痛,出声哀求:“我错了,我不该威胁你!只要你杀了山神,我就可以平平安安送你们离开,绝不食言!放过我……”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分成两半的脑袋飞在空中,那还未停止转动的眼睛中,映照出自己惨不忍睹的尸体。那把刀可真快啊,他连反抗都来不及反抗,就像那案板上的畜牲一样被切断了。
容野舟面无表情,一脚踩着他的尸体上,垂眼看着候月,“下次见面,记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尽管意识已经消散,但小赖还是记住了这句话——他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