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悄无声息中降临。
校园空空荡荡,不见星月的夜空漆黑阴森,呼啸着刮过的冷风好似藏着阵阵嘶嚎,吹了一阵又忽地停了下来,整个校园顿时陷入可怖的寂静中。路灯下缠绕的飞蛾卖力地表演着自杀的戏码,地面堆满它们残存的尸体。
昆虫感知到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猎手,聪明地选择隐藏起来,用浓浓夜色保护自己。
一声响雷划破天际,大汗淋漓的顾米从梦中惊醒,她若有所感地看向平原中学的方向,心中莫名涌出太多复杂难言的情感,让她久久回不过神。
“要下雨了。”
她喃喃自语,起身打算关上窗户,在窗帘即将完全遮挡住外面雷光电闪时,一张熟悉到不能熟悉的面庞忽然出现在窗户的倒影中,嘴边咧出的笑容略显夸张又有些俏皮。
顾米怔住,她拼命睁大眼睛,生怕看错了对方脸上的纤细毫厘,直到对方一字一顿做出口型。
——姐姐。
霎那间,积蓄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顾米捂着嘴,泣不成声:“瑞瑞……”
连续不断的雷声渐渐远去,在一明一暗中,孟瑞的身形时隐时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顾米焦急地拍打着窗户,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找自己。
孟瑞眼中闪过不舍,他将额头贴在窗户上,笑得勉强。
——我要走了,对不起。
“为什么?!”顾米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宁愿选择去死,都不愿意告诉我……”
没有人回答她,窗户中独留她一人的身影,单薄孤寂。
*
“容野舟!”阮泽握住猫爪子,一脸郑重,像是在宣布什么极为重要的誓言,“这次能不能成功,就靠你了!你一定要顶住压力,迎难而上!为了佟全姚夏未来的幸福生活,也为了保住我岌岌可危的狗命!加油!”
字正腔圆的一番话,说得是热血沸腾,狠狠震撼了容野舟,让他甚至忘了把爪子收回来。
原本是为了给两人鼓舞士气,阮泽却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干脆是趴在床上笑得不能自已,一边还不忘自嘲:“有点蠢。”
容野舟用爪子拍拍他的脸,“还好,不是特别蠢。”
“那还是在蠢的范围之内。”
阮泽笑够了,又开始担忧起即将来临的结局,“对我来说,这个‘消遣游戏’的世界很有趣,对其他人而言,这就是一处处以命搏杀的战场,不断有新的人加入,也有数不清的身影倒下,他的队友、同伴,却连感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被逼着不断往前走。”
容野舟趴在他的肩头,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阮泽摸摸猫头,“你说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真的就只是供祂取乐吗?如果是这样,祂现在会不会就在看不到的地方,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理论来说,是这样。”容野舟甩甩尾巴,“但实际上,祂根本就不在乎这里面生了什么。”
阮泽侧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阮泽又把头扭了回去,“好吧,不说这个。那‘消遣游戏’的终点在哪儿?总不可能让我从二十多岁一直给祂表演到老死吧?”
“我不知道。”容野舟合上眼,“曾经我离成功只差一点,但最后,却成了这副模样。”
阮泽叹气,“是不是根本没有人可以彻底摆脱?”
“我不知道。”
容野舟再次重复,阮泽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他试图用枕头憋死自己,容野舟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慢腾腾爬到了枕头上坐下,突然增加的重量,让阮泽呼吸瞬间困难起来,他一把掀开枕头。
“你想憋死我!”
颤抖的指尖轻轻戳着容野舟的鼻子,阮泽哀声控诉。
容野舟一爪子把他的手按在下面,反驳道:“没有。”
阮泽抬一次手,容野舟就给他按下去一次,反复尝试多次之后,阮泽恍然大悟般得出结论:“原来这就是猫爪在上原则。”
容野舟:“……”
“不闹了,”阮泽翻起身,“即便再不愿意,也得上战场了。”
“走吧,我的战友。”
接近午夜,路旁的路灯不知是因为接触不良,还是到了它该休息的时候,昏暗的灯光几乎被漫天的飞虫扑灭,朦胧照不亮前路。
路过昨天那颗树下时,阮泽还特意停了下来仔细瞅了瞅,确定那对小情侣不在,才放心大胆走了过去。
手机亮起,班长秉持着一颗操不完的心,兢兢业业和阮泽报告自己收集来的情报。
“今天云清勒令让所有人在十点前回到宿舍,不管生什么都不准出来查看,这是不是准备要杀你们灭口啊?!”
恭喜,你猜对了。
不过阮泽肯定不能如实说,他用了着修饰词给自己言辞润色。
“或许、可能、大概不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