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笑意盈盈地追问:“您敢吗?”
他自然是不敢,这才入学第二天,如果把阮泽遣送回家,这学校颜面何存,又该怎么面对他爸的诘问和怒火。
王厚钦不断为自己做着心理疏导,软下语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阮泽把报纸收了回来,“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王厚钦的视线停留在报纸上,“你想问的,是关于这件事?”
阮泽点点头,“你要说过程也行,但我最想问的,是这明明是两年前的事,为什么要保存到现在?”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王厚钦的眼光有些闪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阮泽屈着手指在办公桌上敲打,“你要明白,如果你说谎,我肯定能查出来。”
虽然阮泽心里并没有底,但面上稳得恨,王厚是钦怒不敢言,一双手在桌下看不见的地方,反复攥握成拳。
片刻后,他松了口风:“那你为什么又要打探这件事?”
阮泽一看有戏,差点没绷住,赶紧撇下嘴角,“你以为我想关心?要不是贵校的学生会会长作风高调,我也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些有趣的事。”
听到云清的名字,王厚钦的面色忽然变得柔和,甚至隐隐还有几分慈爱,“云清,他啊,是平原中学百年难遇的天才,为学校争了不少光,高调点,也正常。”
王厚钦嘴角的笑容看得阮泽恶寒不已,没想到试探他对云清的态度,结果居然这么不如人意,看来云清对他们的催眠够深的。
“不过,”王厚钦话锋一转,“云清和你要打听的事怎么会扯上关系?那个自杀的学生既不在这个学校,也不在这个城市,云清不可能认识他。”
见他话里话外都在维护云清,阮泽气不打一处来,云清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了三个人了,连失足摔死的学生都与他脱不了关系,还觉得他是好好学生?
阮泽没给王厚钦什么好脸色,“行了,别说他了。”
王厚钦不得已收住话头。
“……我也只是听说,有人传学校开始闹鬼,这种谣言怎么能信嘛,我就把最先散播的学生抓了起来,想好好警告他们,让他们写份检讨当着全校的面念念就完了嘛。”
一开始回忆这事,王厚钦似乎就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不觉还带上了方言,阮泽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于是听得更认真了。
念完检讨后,一切都仿佛重回正轨,但是过了几天,那几个学生开始无故地说胡话、做噩梦,甚至在上课的时候疯了一样的大吼大叫,学生们陷入恐慌,都说他们是被鬼缠上了。
这下,王厚钦坐不住了,他暗地里花大价钱找到驱鬼的大师,想让他看看是不是学校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而那所谓的大师不过是个骗子,在学校看了两圈之后,断定说是学生们玩招鬼游戏,才给了孤魂野鬼可乘之机。
随后拿着两道劣质符箓,装模作样地作作法,就说已经将鬼收服,拿着王厚钦给的一大笔钱,拍拍屁股走人。
至于王厚钦为什么会知道他是骗子,是因为那几个了疯的学生并没有好转,还是每天念叨着“我没有错”“不要怪我”之类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恶鬼复仇。
他联合几个校董给相关部门施加压力,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在学生和社会的传播也不算广泛,但王厚钦自己却放不下这件事,他调出这几名学生的档案,现他们都是转校生,而且还恰巧从同一个城市的同一个学校转来。
王厚钦觉得这已经算不上是巧合了,果然,他这么一深究,还真现这几个学生曾在同一个班,在原来的学校待了一年之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校。
他顺藤摸瓜,这才从一份两年前的报纸上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那位因遭受校园暴力而选择跳楼轻生的学生叫做孟瑞,而那几个转校来的学生,正好是孟瑞的同班同学,这个班的学生,在孟瑞死后的一个月,要么是选择转班,要么是直接转校,学校更是夸张,直接封掉了孟瑞跳楼自杀的整栋教学楼。
从此,孟瑞成了一个禁忌,从领导到师生,再没有一个人敢提起他的名字。
王厚钦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孟瑞的鬼魂来报仇,既然欺负他的学生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那孟瑞自然就会离开学校,而之后的风平浪静,也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
“原本我是个无神论者,更不信什么回神之说,但现在,我信了。”
王厚钦说完,便是握着温热的水杯沉默了下去。
阮泽遏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学校什么时候风平浪静了?活着的普通学生敢请笔仙问考试答案,不普通的云清直接动手杀人,催眠你们还有家长,恨不得把学校变成自己的天下;死掉的学生变成碎脑瓜盘踞天台,企图用头缠死每个无辜的路人,就这还风平浪静?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云清催眠能力的可怕。
“没了?”
王厚钦猛地回神,“……没了,我把报纸收藏起来,就是怕别人看到,引没必要的恐慌。”
“既然没了,那我就走了,”阮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得给你一个警告,别被我抓住你骚扰女老师的证据,不然,这个学校怕是要换一个校长了。”
王厚钦脸都绿了,恨恨盯着笑得吊儿郎当的阮泽,然后目送他开门、关门。
揪着从一开始就活蹦乱跳不安分的小橘,阮泽还觉得有些奇怪,这王厚钦就像是没看到它一样,连问上一句都没有。
“是我掩盖了小橘的动静。”
阮泽把他搂在怀里,“不是让你休息去了吗?”
容野舟晃了晃尾巴。
“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