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了他起了床之后,并没有像别的姑娘那样害羞地马上离开,而是扯掉了男人龟缩的“壳子”,又仔细地又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口。
她担心地蹙起眉头:“穿好衣服,我送你去卫生所看看。这一身的伤,挺吓人的。”
贺松柏敛下长长的眼睫,淡淡地道:“没事。”
他的拳头在被子下忽然攥紧。
赵兰香说:“去看看吧,让我安心点,我去让支书开张介绍信。”
贺三丫刚刚一脸崩溃大哭地来找她,赵兰香简直是被吓怕了。飞奔地回来看了眼贺松柏,他自己倒是挺镇定的,能说话能翻身,身上的伤痕虽然多,看样子应该没有伤到五脏。只是脑袋上有个血痂,有点吓人,赵兰香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得去医院照照脑袋。
山上的地上凝固的那摊凝固血估计不是他的,是别人的。要是脑袋流了那么多血,哪里还能这样跟她翻来覆去接吻唷。
赵兰香又气又好笑,这帮人群殴还被贺松柏揍得那么惨,出息成这样。
那时候她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王癞子编排了几句贺松柏和她的污糟话,贺松柏冲动之下二话不说就提起拳头去教训王癞子,在场的人不但没劝阻反而看贺松柏不顺眼,提起铲子锄头帮着王癞子打架。
贺松柏那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阵势,打得见了血光,让这帮人都怂了,压着王癞子打了两下嘴巴算作道歉,贺松柏这才头破血流地回家。
赵兰香当即拿着纸笔去找了李支书。这个村子的两个大姓,一个是李姓,另外一个便是贺姓了。贺姓的这一支有很多是贺松柏先祖们的同族人开枝散叶的后代,也有曾经在贺家当过奴仆跟着改了贺姓的,多少都跟贺家沾着点关系。
赵兰香砰砰砰地敲了李支书的门,她说:“贺二哥被一群人打得血流不止,身体恐怕落下了暗疾,我要立刻带他去镇上的医院检查。”
李支书这搭刚把一群来哭诉告状的人送走,这边赵兰香就来了。
他头都大了,脸色有些差劲地说:“我还没找他算账,你反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赵兰香眼里温和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她明白过来了,刚刚已经有人来找支书告状了。
“算什么账,我一个人未婚女子的清白被人空口白牙地污蔑了,我要不要先去把这笔账先算清楚了?”
“另外,当初只有王癞子跟贺二哥有冲突,后面加入的那些人是无故打偏架、且是手持器械单方面斗殴的农民。”
“认真地讲二哥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从法律上说这些打偏架的人我是有理由起诉的。罪名叫啥来着……哦,涉嫌寻衅滋事罪?或者是故意伤害罪?”
李支书听着这名女知青的话,感觉脑袋更大了。
城里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一下子切中要害一打一个准。哪里像那些哭嚎告状的村妇,颠来倒去就是贺老二把他家谁谁谁打得怎么怎么惨的事?
李支书是不敢惹赵兰香的,更更不敢惹蒋丽,这两个女娃子一个比一个赛着厉害哩,市里领导的关照信还压在他的案头。
他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生气地说:“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你犯不着跟贺老二扯上关系,你的党组织关系、你的推荐材料,这些都跟你平时的行为表现挂钩。”
“你一个进步知识青年,跟这么个坏分子搅和在一块,你让别人怎么想?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赵兰香淡定地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救人救急,麻烦支书伯伯给我开个介绍信,我好尽快带他去看病。”
她双手奉上了纸和笔,递给了李支书。
李支书从女娃子的手里接过一支钢笔,精致的钢笔上镌刻的那个细小的牌子让他眼睛抖了抖,下意识地多摩挲了一遍。这种派克牌水笔,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用,也算是跟着沾了一回光。
李支书旋开钢笔盖子,笔尖流利地书写了一张介绍信。
赵兰香见李支书写完介绍信,还摩挲了一遍钢笔的笔身,于是手往前推了推说:“支书伯伯这么喜欢钢笔,我把它借给你用几天吧。反正我下乡之后也用不着它了,不如让给支书伯伯每天写点介绍信哩。”
“贺二哥这边,您多担待着点,他的人是不坏的只不过是性子还有些急躁。”
这种“借用”,几时还就不知道了。实际上赵兰香委婉地把笔送给了李德宏。
这是赵兰香身上最值钱的玩意了,很保值,二手的倒卖了起码还能卖出几十块的价格。一直到后世,这种牌子的钢笔还是世界级的名牌。不过后来老男人满屋子珍藏的价值千万的古董钢笔都拿来给她签字,给她抄菜谱,赵兰香用惯了奢侈名笔也就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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