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给我等着!下次老娘再来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声音虽洪亮,脚步却鬼祟。
珍娘清脆含笑的声音,远远从她背后迎了过来:“哎!婶子慢走!下回再来,我等你哦!”
胖二婶牙关咬紧的声音,随着她的胖身子,飘了一路。
“哈哈哈!”钧哥放声大笑的声音,和着阿黄恣意的啸叫,月光下直传到村头。
回到屋里,珍娘催促钧哥睡下,自己则去了里间,炕桌上再燃起清油灯来,捏着笔管,想了半夜,直到将一张白纸满满当当都填上了菜名配料,方才吹灯就寝。
胖二婶回到家里,福华已是一觉醒了,朦胧中看见自己婆娘气呼呼地坐在炕沿上脱鞋,顺嘴问了一句:“你起来做什么?外头落雨了?收屋顶的红薯干去了?”
胖二婶回身就是一个巴掌,打得福华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顿时整个人清醒不少,
“我还能干什么?不就替你儿子操心去了么?你倒好,一个当家的,早早躺下挺尸!”
福华本来还想问,可听婆娘这口风,自己再多嘴只怕又是找死,于是瞬间又躺会了被窝里:“明儿收麦子,得早起呢!我再睡会!”
胖二婶恨得牙痒痒,重重将一只鞋甩在地上:“死贱丫头!别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就了不起了!仰着合着,没的狗咬尿胞虚喜欢!看你高枝上落下来,将来怎么有脸见人!”
有的没的,乱骂了一通。
福华将头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出,心里却隐隐有些明白,定是婆娘找珍娘说那事去了,却叫对方扇了一头灰回来。
“我说,”听婆娘越骂越起劲,福华终于忍不住了,闷闷地在被子里劝了一句:“这事我看本就成不了!珍娘那丫头我平时冷眼看着,是个能成大事的,咱庄上出一回人材也不易!她将来好了,也是咱们齐姓的脸上有光!你别总想着要跟她做对才是!”
胖二婶话只听了一半,手就扬在空中了,隔着被子,福华脊背上又挨了一掌,顿时没了声音。
“你没见那丫头现在看我的眼神!她将来好了,我还能在这庄上混?还指望沾她的光?她不捏死我就算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福华憋在被子里,心想这能怪谁?你以前对人家那样,人家也不是圣人,更不是傻子,听你几句好话就能给你糖吃?